第一次游埃及,阴差阳错误入了一个以洛杉矶地区华人为主的旅游团。他们大部分人曾经一同旅游过,有很多人甚至住在同一个社区。过了不到两天,终于有人发现了另类的我,于是问:“原来这个团里你一个人也不认识啊?”“不是啊,”我说,“我也认识一个人呀。”“噢,是吗?谁呀?”“那边那个人。”我说。“一边喝茶一边吃点心的那位。”“噢,那你们认识多长时间了?”对方小心地问。“在我们的婚礼上,也有人问过同样的问题。”我笑着朝对方眨了眨眼睛。
参加一个陌生旅行团的好处之一就是可以结交一些新朋友。我们这次很幸运,除了欣赏了尼罗河两岸绮丽的风光和古迹人文,还认识了一些有趣的人。
我有写随笔的爱好。本想写一些埃及游记之类的东西,可不幸的是,我们团里有一位毛二姐,无疑是写游记的学霸。她几乎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写一篇游记。数量多也就罢了,可偏偏篇篇都非常精彩。生瑜生亮都没关系,他们毕竟相隔万水千山,可我们却乘同一条船,在同一个小圈子里呀。
好,游记随笔咱就算了,咱是不是可以拽两句诗呢?可倒霉的是,正当我挖空心思天马行空的时候,有人捷足先登了。一位退休医生在群中写了一首名为《古萨余晖》的抒情诗。最后两句是:“太阳神驾驭四骏金辇,漫游在月牙湾的疆城。”点赞之余,感觉一盆冷水浇灭了我的余晖。现在充分理解了古人“眼前有景道不得”的心情。
我只得另辟蹊径,拿出我深谙暗黑的专长总结出了埃及八大怪。其中有:“钢筋伸出楼顶外,窗帘挂在窗户外,卖货都先喊一块··· ···” 发到群里时还想请大家补充,可发完之后我就后悔了,因为地陪导游也在我们群里。要命的是这个地陪可不是一般的人,他自称王大力,是埃及大学中文系的教授,他的中文水平可以吊打我几条街。他被誉为埃及中文导游第一人,曾经陪同过温家宝、胡锦涛等人。我后来一路忐忑不安,总是不敢正眼看教授。还好,王教授直到最后也没跟我一般计较。
团中像我这样有暗黑情结的人只有我一个(因为没有一个人步我的后尘补充出第九怪来),而充满阳光的人却比比皆是。而这第一人当然要数70多岁的Juliet大姐。她单身一人,美丽活泼,像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大家都喜欢她,宠着她。没见过她用手机自拍。几乎每到一个景点就会听到她的呼喊:“我的小白哪去了?”“我的小白在哪儿?”小白是一位大学毕业不久的 IT 人,我们团里最年轻的。作为一个理工男,他的摄影绝对是准专业级别。他常常把自己拍摄的精美照片发在群里供大家取用。我太太就专门用他的照片发自己的朋友圈。Juliet 大姐每每抓住小白为她拍照,并说:“小白是我的御用摄影师。”见没有人反对又加上一句:“小白是我的小鲜肉。”善良内敛的小白也只能扭扭捏捏地笑笑,一句话不说,像个大姑娘。
我们团有一位豪爽的东北姑娘,酒量过人。她自己的话说是,不吃饭可以,不喝酒不行。大家都叫她“酒姐”。说到酒量,有两个人不服。一位中年老板挺着胸说:“我当年能喝一斤。”一位退休的大叔,伸出一个食指,笑而不语。我们说:“你也能喝一斤?”他说:“一直喝。”于是,这以后大家都叫他“一直喝”。到底谁的酒量最大,不得而知。谁的酒品豪爽却很快酒落石出。最后一个景点是个越野车冲沙营地。当天天色已晚,大家围坐在地上吃着当地的农家饭,看着中间一位当地美女和着鼓点跳着肚皮舞。这时,“酒姐”跑到旁边的一个小卖部,花一百美元买了十五瓶啤酒发给大家。“这黑灯瞎火的,找个人还真不容易”,当大家还没有从她的慷慨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又说:“这良辰美景,咋能没酒呢?”
豪爽使人敬佩。更使人敬佩的是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善良和高尚。一对中年台湾移民夫妇,友善洒脱的气质自然赢得人们的好感,活泼幽默的性格更是使人如沐春风。在开罗的一天晚饭后,我们登上饭店的露天凉台等着看一场灯光秀。一月中旬的开罗夜晚,凉风袭人。我刚好站在这对台湾夫妇身后。只见太太缩着脖子抱着肩膀。先生说:“你冷吗?背上这个背包会暖和一些。”说着作势就要将自己背上大大重重的背包拿下来。我不禁莞尔。玉树临风的先生总是乐于助人,常常搀扶一位上了年岁的老妇人。开始,我们还以为他们是一家人,后来才知道他们只不过是一般的朋友。每次旅行团走在弯弯曲曲的街道中,当队伍的间距被拉开的时候,他总是慢下脚步,招呼后面的队友。美丽大方的太太总是谦逊有礼。她说:“我们台湾人总爱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好像一句话不用不好意思开头就很不好意思。”说的让我们笑得很开心。与他们接触,能使人感到人与人之间的舒适与美好。
原来,我们出游总是呼朋唤友结伴而行,有时不免把自己局限在小圈子里了。闯进一个陌生的圈子,有时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