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南之《卡久寺》

绿，翠滴山峰，一绿到底。
尽管尘土飞扬，泥石滑坡无数，跌落风眸的度与渡，被一再放飞……

彩虹沟还在身后，浅雪还在追逐。
探秘卡久寺，无法预料的未知还在路上……左崖荒寂，右谷植被，这颠倒的角力与自然相契，像随时考验着行者们求索的心，来或去是否虔诚。

阳光是深邃的，行囊是最轻的。
从浪卡子到洛扎，从嘉措冰川5300米海拔到卡久寺4019米，唯一个险字。而前行的步履也非“闲”来尽诉。

置身山南更需要怀揣敬畏。
也许才发觉，未曾临渊自鉴，迎面的尘色送来另一场幽深玄远……

择一个好天气与美景对视？
独坐，冥思或清谈？对于远行的人儿来说，这择有太多的奈何，却也心甘披着四季去珍视深情……

卡久寺，未曾初见已深念。
认识它，却不知它。我只看到水面飞出朝开，看不到暮落时的沉淀。

“卡久寺全称“吉祥隐修院”，公元1570年所建，距洛扎县75公里，位于拉康镇背后名为“佳普晋”的山巅上。”

“传说莲花生大士，曾在寺悬崖上修行了七年七月七日。为普度众生让佛法与世长存，在修行法洞周围，埋藏很多佛教经典遗教及稀世珍宝，还亲自修建并加持佛塔。”

“三个圣湖长久相伴，亦有21度母山的镇守拱卫。”每日祥云盘绕万丛翠绿，漱流枕石，无限素净“洗妆”。

薄雨的午后，车子方才抵达。
植被茂盛的四周，每呼吸一次都是清悠，瞬间有张开手臂腾飞的自在。

无论是圣者加持或更多传说。
我这个尚未真正走近的槛外人，步行的三味，都是浮浅痴然。

宿寺院宾馆，用餐后开始转山。
背包，登山杖，装备一切就序。
若说初识绿意，踏上的，就是更恒久的复苏……转山结妙因，沿着一条小径，流水以潺潺清音指引方向！

狭窄的直径两旁是谷底，以深不可测提醒着小心翼翼。若不是登山杖及时平衡打滑的险栽，无法想像跌下去需要多久时间……

这种感觉与转赛卡古托寺相同又不同。30米高的九层塔，除了一根细钢筋支撑着近乎悬浮的身体，手脚需协调，才能在风中每挪一步看清楚前方。

其实更像身临旷野寂静，所谓醉石推思的定力，忘忧无迹不过妄缘。
而我，从不认为自己有多勇敢。行囊里也依然装着胆怯，更有对生命的责任和尊重！

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
踩着苔藓与古人的句子相遇，负载的灵魂从不断检视中柔软了远方。
此刻拍打着光的触及，不言朝拜，不说无明实相，只想离你近些，再近些……

距离近了，耳边似是鸟雀欢呼。
然而一路陪同的雨势骤密。
“伙伴们回吧，能见度太低！”
征在旁边提醒着，随手拍掉我帽子上厚厚的一层水珠。征有多年户外带队经验，我们自是默认。转身时，又深望了一眼依稀看到的经幡，纵然仅剩千百米，天色已晚返程也需要时间。

回吧！明天还会来么？
我喃喃自问着，抬头碰不到树上的精灵。
想来终是太过自执，做不到境相纷止，无计去留……

夜雨未歇，冷风未止的寺院。
再次与星空擦肩而过。
我数着风声睁眼到天明。与征匆忙洗刷赶到后山。

薄雾稀云上矗立，安静祥和的卡久寺就在面前……举镜频频转换角度，终还是亦近又亦远，清晰又模糊。

当经幡飘动，这场游牧的相会，我竟揉不进一句贴切。唯有止语屏息，努力记住所见半晨……甚至每一株植物，不能忽略不能忘怀。

离开后山，征去拍摄。
我走廊下转经道。或许晨曦时候都跟着喇嘛去转山，此时长长的小路未曾寂静，再次被经筒声淹没。

脚步放慢，再慢点，所有的细碎都会被拾获。无须侧耳聆听，无须刻意返朴，坦然迎接自然赠予的丝缕清凉。

寺外松风袅袅，空门花雨纷纷。
自然窗下，截一段春秋高枕，想像，我的灵魂歇息于此。

行之半坡上，发现围栏里一只赤斑羚，不惊不躲不叫与我片刻对视。
来之前做过功课，知道西藏境内赤斑羚总数不足1500只，已濒临岌岌可危的处境……

感恩卡久寺无意遇见！
欣喜寺内环境给它栖身，不再每日逃离保护自己……相对无扰，或许那细网就是最恰好的距离，虽然来去自由。

当它走出围栏，回望一眼停留在原地的我，仅是好奇一眼！瞬间被它的纯净萌化 ，柔软了天涯！

远山，铜铃，炊烟，赤斑羚……和着颂经声，这般汇集于目光所及，奇妙无以言说，却倍感安心。

沿着松软的泥土上坡。
路遇敲铜锣的喇嘛，热情指引，小动物们在山下草甸。

致谢后，决定继续向前。
如果说两番遇见是巧合。那么再遇征，更是一种命定的邂逅，绝非偶然！

红墙寺门外，他就站在微风花开处，凝眸相望，绵延的美景挂满枝头……像伏在绿叶子上的春雨，聆听悄悄话。

“你也在这里？”
“嘘，快过来！”
欢喜的我不顾音量，被提醒后瞬间安静，随他一起看小松鼠。

啃苹果，吃青稞，三只小聚，或独自静享……祥和的藤，安静生长着！整个晨曦，似乎都定格于此！就连落在墙头的精灵，也神态清明。

而我们，一直守住火的核心，呼吸着唇边花瓣气息，珍视深情！

下山时，收到晓拍摄小动物们信息。
抵达草甸，一片绿意之上；慢嚼悠闲的牦牛，一隅安静的赤斑羚，一群鸽子飞翔空中……

尘内外，不过一步跨栏，执笔难抒。
我这“山中客”，除了感叹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精灵们，大抵也是，他年窗前吟撼事，不过心绪翻腾罢了！

错过棕尾虹雉，血雉、高山金翅雀、黑顶噪鹛以及更多……也不觉遗憾。
未曾错过的芳草梦，未曾有缘的云海。追逐握在掌心，一松一紧一颦一笑，还有不舍都是不舍，已经足够！

晨曦落，明月生涯。
离别，人别离……
车子启动，摇下车窗的我，卡久寺，在眸子里晕开了潮雾。

探秘这一程，依旧未深入。
也未朝拜佛殿，未转主山道……
从转经长廊下到崖底，绕山一圈再攀崖而上回到山顶。沿途就有莲花生大师修行洞、与爱徒努氏南喀宁布留下的足迹、手印、身印等。还有天然佛像、阴阳双泉、古树、奇珍异草等自然奇观……

错过转山，等下次再来！
是的，一定会再来！
这个与我最贴近久违的地方。

无论匆匆或慢行，通往内心的那条驿站，逐渐从容踏过无明……那肩上的行囊，抖落下纷尘，剩余的，是岁月剥离的本真……
而远行的本质，就是走向自己！

后记：

别后城南幻若纱。
不堪春落掩明霞。
莫道转山山未尽。
谁忍？犹将风雨数年华？

浅踏松衫声自乱。
难断。遥看堤上菩提花。
他日相逢应莫问。
始信。 归来仍是未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