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不寿

男主:张耀霖(张叔培) 

女主:赵鹤清(叶赫那拉 毓凝)

其他:蒋从周  何近真 何量津等

张耀麟:男主,20岁,字叔培,直系军阀督军张渭年二子,幼时即随其父连年征战,英勇异常。

赵鹤清:女主,满清贵胄恭亲王亦昕五子显平之幼女,16岁,随其父母居于乌杭,清亡后,家道中落,随父母北上平津,因与张渭年次子张耀麟有婚约,投靠之。

霍从周:汴北四省军阀督军蒋启山之独子,22岁,蒋家清末服侍于满清朝廷,后反清拥军自立,与直系军阀张家隔江而立。

何量津:直系军阀张渭年之主将,32岁,张家对之有恩,世代追随。后与张耀麟生嫌隙。

何近真:何量津之妹,16岁,喜欢张耀麟,活泼开朗。

章含之:18岁,华文女子中学二年级生,新时代女性,独立自主,坚强向上,家境清寒,与张耀麟交好。

背景虽定在清亡后,民国军阀混战时期,但是也有微微调整,不涉及GCD问题,也算是架空吧

民国2年,军阀混战,民不聊生。

乌杭城:

“听说了吗?那汴北霍启山昨日已经攻下池南城,怕是不需三日,大军便会兵临乌杭城了?”

正午时分,乌杭“卧西湖”茶楼,到处一片热闹喧嚣的景象。茶馆的小二咋咋呼呼的招呼着客人,暖春时节,温暖的南方,一片岁月静好的样子。

“那池南城号称江南要塞,这么几日便被那蒋启山攻下了,灌南军寥寥抵抗数日,竟也是如此不禁打!”

二楼茶桌上,几个衣着讲究,商人模样的几个茶客小声议论着当下的战事,皆是一番唏嘘。

“时下军阀混战,民不聊生,本想着大清亡了,咱老百姓能过上几天安生日子,谁能想这皇帝刚退位,战事就打起来了,现当下,北边有张渭年统领着北方六省和东北三省,西南的霍启山对咱东南又是势在必得,堪成对峙之势,估摸着南京政府怕是也将成空杆司令,难以抵抗那霍启山与张渭年了。”

桌上人抿了口茶,倒也不觉得郁闷,只是给说话人续了杯茶水,笑道:

“管他直系军、汴北军还是灌南军,这乌杭城怕是又要变天了。”

乌杭 端亲王府 赵家

“老爷,老爷,那张渭年已经回电了,您看看”

赵家正厅,主事管家赵德庸疾步进入厅内,稍显急切的将手上拿到的电报启给厅上坐着饮茶的赵老爷看,那老爷听到通报亦慌忙接过电报,看过上面的内容方才终于将悬着的心放置了下来。

“有救了,有救了,天怜我叶赫那拉一族啊”赵德庸赶紧给老爷斟了杯茶,也终是难掩激动,跪了下来:

“恭喜王爷,那张渭年说已经备好车马,前几日已经出发,明日便要抵达乌杭城了,咱们终于有救了!”

激动之处,说着竟直直磕了三个响头,赵老爷连忙将仆人扶起,责道

“如今已是民国,再行大清那套礼数怕是会生出事端,你又不清楚了?”

“是,王。。老爷,这是一时高兴,给糊涂了。”到底还是难掩兴奋之情。

赵老爷拂了拂手,示意他宽心,叹道:

“如今不比以前,老佛爷殁了,我满清旗人为求自救,不得不仰仗那些洋人和军阀势力,现如今,那霍启山不日便会攻下乌杭城,我与那霍启山朝上时便素来不合,他若攻下乌杭,我端王府满门性命不保,幸得张渭年庇护,记得毓凝与二子的婚事,此时不得不仰人鼻息,投奔平津,想我大清入关200余年,竟能落得如此田地。”满清亡国,不可不谓之遗憾。

“老爷,如今尽早离开乌杭城才是当务之急,那霍启山来势汹汹,灌南军势弱无抵抗之力,怕是撑不了几天了。”赵德庸接过赵老爷手上的茶盏,劝说道。

“你下去清点一下家当,千万别误了明日张渭年来人的时辰。”赵德庸便赶紧下去安排人收拾了。

“毓凝,你阿玛说,张家派来的人明日便到了,端王府得了张家庇佑便能躲过一劫,只是委屈了你,额娘和阿玛只有你一个孩子,总盼你能寻个好人家,安生过日子,不想还是不能护你周全。如今叶赫那拉一族安危皆系与你一人,终是额娘对不住你”,

张氏娘家虽是汉人,但也是出自大户人家,与端亲王自幼相识相知,成婚后二人相近如宾,很是恩爱。毓凝看着额娘兀自感伤的样子,不舍得她皱眉,轻声安抚道:

“额娘,我是叶赫那拉的后人,为了族人即便舍弃生命也是在所不惜,况且那张家二少与我本就有婚约,算不得对不住”毓凝握着额娘的手,清丽的小脸上温和秀丽,看到额娘依然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嘴角便抹上一丝笑意,

“那张家二少少年豪杰,听说不少女子倾慕于他呢,女儿深闺之中薄柳之姿,也望着能嫁与如此少年郎呢”一番言语倒也引得赵氏心情放松开来,调笑道:

“姑娘家家的,嫁啊娶阿的,不怕被人听见了笑话。”看到额娘终于不再郁郁寡欢,毓凝方才放心下来,露出小女儿的娇嗔。

“明日就要赶路了,你今日早点休息,莫要看哪些书了”毓凝起身与额娘话别,扶着将她送到门口,满口应着。

赵氏走后,毓凝亭亭立于窗前,秀眉紧蹙。明日便是十五了,居于乌杭数年,这次离开怕是便要永别,短短几年,毓凝经历了人生中的大起大落,满清灭亡,叶赫那拉一族一夜之间天翻地覆。斗转星移,荣华富贵如过眼云烟,如今入了平津,寄人篱下,便是说话做事都要想着分寸了。

窗外,月光撒入,难得的清静时光,毓凝十六岁含苞待放的年纪,却仿佛已入耄耋之年,再不年轻了。

从乌杭到平津,火车足足开了2日,此次北上,赵家遣散了仆人,只带了宗亲和亲近的几个随从,乱世之时,为求自保各奔东西,让人看了不免触景生情。

“老爷,前面就到督军府了,督军以礼相待,已在府外等候咱们了。”赵老爷并未想那张渭年竟亲自率家眷于府外相候,不由得生出几分感激,虎落平阳,那张家助己于危难之时且还如此厚待,委实令人感激。

马车内,三人一脸风餐露宿,只能正了正衣冠,赵老爷看向毓凝:

“女儿啊,今日进了张府,你便是张家人,此后若有委屈,咱们寄人篱下,只能处处忍让,到底是阿玛无能,不能护你周全。”毓凝定定的阿玛鬓角的丝丝银发,眼泪蓦地就流了下来,上前轻轻倚靠在阿玛肩头,柔声道:

“只要能和额娘阿玛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毓凝没有别的想法,只想着此生能承欢膝下,让二老颐养天年。”

“好女儿,我的好女儿。”赵老爷环抱住妻子和女儿,三人说得动情

“劳累督军和夫人特地等候了,显平携家眷北上平津,劳烦督军和夫人了。”赵老爷率先下了车,对着张督军深深做了个揖,方抬头道谢道。

“端王爷说的什么话,当初朝廷上,您曾有恩与我,况且,犬子叔培又与格格定下婚约,端王爷的事就是我张渭年的事,切莫说些见外话”张渭年为人豪爽,见着故人,也是十分高兴。赵老爷这才放心开来,回道:

“承蒙督军厚爱,只是这王爷,怕是不敢称了,民国我族人换汉姓赵,督军唤我显平便是。”此时,毓凝母女也跟了上来,赵老爷介绍道:

“这是内子绣心,小女鹤清,快见过督军和夫人”,毓凝母女二人作了揖,毓凝轻声道:

“督军好,夫人好”张渭年和夫人贺氏回了礼,二人也是许久未见毓凝,见她生的如此貌美,夫人喜欢的不得了,调笑道:

“当时见鹤清的时候,她还只有五六岁,没想到过了几年,却更是好看了,配我家那顽劣的幺子真是可惜了。”张夫人上前拉住毓凝的手,问道:

“鹤清可还记得叔培,你幼时,我曾带他去过府上,你们还曾有过一面之缘呢。可惜今日,他有军务未能迎接,怕是到晚饭时候才能回来,届时,定罚他三杯酒,给你赔罪”张夫人见到鹤清,便是十分喜欢的,才貌家世,鹤清皆属上等,比叔培身边的女子不知高出多少。

毓凝还未答话,张渭年便拉过妻子,佯怒道:

“平日里也没见你话多,怎的今日却话多了起来?”见母亲要怒,旁边的张耀麒赶忙过来搭话:

“父亲,母亲,咱们别站在门口了,赵老爷、夫人和小姐也累了,快迎他们进去坐下喝杯茶才是。”张渭年方才想到,恍然大悟:

“怪我怪我,说话忘了正事,三位,快些请进。”

督军府 张家 正厅

“赵兄,方才只顾着叙旧,忘了介绍,这是犬子伯先。”督军府,落座后,张渭年指了指长子。

“大少爷一表人才,所谓虎父无犬子,果然少年英才。”张渭年对膝下几双儿女也是十分溺爱,尤其以两个儿子为傲,见人如此夸奖,自是正中下怀。

“哪里那里,赵兄过誉了,”张渭年喝了口茶说道:

“赵兄来了平津,就安生留在平津安家,我已在清平置好了别院,过几日便可入驻,只是要先委屈赵兄这几日先在这督军府住下。”赵老爷对此举十分感激,谢道:

“赵某谢过督军了。”

“赵兄见外了,鹤清马上就要下嫁我张家,说到底咱们还是一家人。”说道婚事,张夫人倒是十分乐意,插话道:

“下月15是犬子二十岁生辰,也是黄辰吉日,虽说不急,只是我见了鹤清,喜欢得紧,总想着能快些娶进门,也不知赵老爷、赵夫人的想法?”

“自是十分欢喜,为人父母,总想着子女过得顺畅,督军和夫人抬爱,小女能嫁入府上,便是她的造化。”赵老爷喜笑颜开,几人你一句我一句,便也是定下了婚嫁的时辰。

晚饭时候,张家设了盛宴为赵家接风,竟还特意请了平津顺德班的白老板来唱戏,一曲《望月仙》听的人如痴如醉,张家也是许久没有如此热闹,督军和赵家老爷推杯换盏,几杯下肚,也是十分欢快。

毓凝和额娘与张家家眷一桌,张夫人性子直爽,为人质朴,两家虽是初次相见,竟也不觉得闷。

“眼瞧着也快七点了,叔培怎么还没回来?菊乐,你去前厅问问,可是出了什么事,路上耽搁了?”张夫人吩咐完下人,回头对赵夫人和毓凝笑道:

“哎,如今处处讲究新式女子,那学堂也不知怎的,竟教些女子自强自立的鬼话,好好的姑娘都被带偏了,”想到什么似的,张夫人转向毓凝:

“鹤清今年有16了吧?近来可曾读得什么书?”毓凝放下手里的茶盏,恭敬道:

“也不曾读得什么书,之前太傅教过四书五经,许是年久不得梳理,也就淡忘了,”张夫人听闻,自是一笑道:

“女子无才便是德,鹤清养在深闺之中,便是如同那金丝雀,男子得见自是美不胜收,你我女子,依附于人,便是最好的归宿。”毓凝听了张夫人的话,自是知道她的意思,恭敬的回道:

“谢夫人指教,鹤清明白了。”话说完,忽听得后方一片喧闹,张夫人笑道:

“定是叔培到了,咱们一会嚷他喝几杯,给鹤清赔罪”

毓凝回头,正见一男子着军装背对立于督军一桌,督军笑的指着男子与父亲,似是自罚了杯酒,男子身形颀长,背影仍英姿飒爽,毓凝眼里忽一片模糊,慌忙回了头。

“母亲”,张夫人唤下人置了杯碟,拉男子坐在身边,对着对面的赵夫人与毓凝道:

“赵夫人,鹤清,这是犬子叔培,路上耽搁了些时辰,叔培,快些拜见赵夫人与小姐。”男子端起酒杯,对着赵夫人和毓凝笑道:

“夫人,小姐,恕叔培军务在身,未能远迎,先自罚三杯向二位赔罪。”说完直直饮尽了三杯,赵夫人见状,道:

“二少爷一表人才,果然人中之龙,”这张家二少爷自幼随父征战,战功赫赫,又生得一副好面孔,赵夫人自是十分满意。

张夫人见他如此利落干了三杯,笑着拉他坐下,道:

“我本想着罚你三杯,谁承想你自己倒是先自罚了,”张夫人笑着为儿子倒了杯茶,催他喝了,又道:

“叔培,鹤清初来督军府,你去带她到院子里随便走走,”说着又看向鹤清:

“鹤清,我这府里养了许多梅花,如今也正值花季,你跟着叔培,叫他带你看看”,二少爷领了母亲的命令,站起身,看向毓凝,

“说来,我与格格初见面时也见她喜好梅花,不知格格如今是否还记得?”张叔培看向毓凝的眼光分明带了丝探究,毓凝也起身,对张夫人微微颔首,道:

“那就劳烦二少爷了。”

这督军府位于平津城东,山水宜人,虽仍初春,料峭寒意,但微风阵阵,别有一番春色。

“那时我随父亲进宫,我初见你时,正值寒冬,你那是也才四五岁,披了白色的斗篷,鼻尖通红,捧着本《诗经》,却看得入神。一晃十年,还真是造化弄人”二人散步于院落中,两侧种满了寒梅,初春的时节,竟还开着绯红的小花,张叔培停下步子,回头看向毓凝:

“我知道,此行定是关于我们的婚事,但我不得不直言,毓凝,我有喜欢的人”毓凝低着头,青丝发髻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小巧的鼻尖微皱,樱红的嘴唇些微抿紧,道:

“二少爷,如今我换了汉名,你该唤我鹤清”鹤清、鹤清,张叔培默默念了两遍,方才道:

“那乌杭城昨日已被霍启山攻陷,如今,你留在平津城,我定会护你家族周全,”毓凝只着了旗袍,青绿的料子色泽清淡,张叔培回头继而道:

“这婚约,想来你也未必如愿,此事算我负你,他日我必为你寻得好归宿。”毓凝只轻声道:

“鹤清一介女儿家,媒妁婚约皆悉听父母长辈之意。二少爷,我并非执意插入你的生活,只是如今我叶赫那拉一族危在旦夕,北上投奔督军也委实走投无路,如若因此破坏了二少爷的良缘,鹤清甘愿向二少爷赔罪。”毓凝向张叔培轻轻行了个礼,复又道:

“身处乱世,我只求我父母族人安恙,如今二少爷既允诺护我族人周全,我感谢二少爷大恩,自会明白如何向长辈推了这门婚事。”张叔培听她说完,竟微觉遗憾。只是轻声道:

“你明白就好。”

平津城毗邻黄土高原,入了春,西北来的风沙涌入,沾染的平津城雾蒙蒙的不真切。

三月初八,少见的阳光明媚,张夫人嚷了鹤清出来,特地到东宁庄来,找林掌柜置办几件旗袍。毓凝侧站在张夫人身旁,眸子顺着她的手看向她精心挑着的布料。

“这料子摸着倒是软腻,翠青的颜色跟你平日爱穿的倒是挺像,”张夫人指着其中一匹上等料子,回头看着毓凝,见她只痴痴看着料子,笑道:

“姑娘家该挑些靓丽的颜色,你模样生的俊俏,还是该配些红的粉的。”说着指了指前头几匹料子,回头对林掌柜说道:

“林掌柜,这几匹料子倒是少见,配我家鹤清也是十分相称,”

林掌柜急忙上前,附和道:

“张夫人好眼光,这几匹料子是昨个刚从苏州船运来的,绣娘都是伺候前清老佛爷的,我这也是看您今儿过来,才急赶着上柜”张夫人看向毓凝,笑道:

“也是咱们来得巧,要不,这好料子给了人家,岂不是糟蹋了,”林掌柜陪了几声笑,问道:

“张夫人,这位小姐倒是不得见,敢问是哪家的太太?”张夫人听见林掌柜的话,倒是十分高兴,笑道:

“她是大人物,你怎能见得到?”张夫人笑着将毓凝拉到身前,为她正了正檐帽,道:

“下月,与我家二子成婚的礼服,怕是还要倚靠林掌柜呢。”毓凝低了低头,额间散落了绺碎发,张夫人只当她是害羞,也就不再揶揄。

“原来是耀麟少爷的未婚妻,真是失敬、失敬”林掌柜深深作了个揖,又向张夫人道贺道:

“先向夫人和督军道喜了。”张夫人性子向来爽快,甩甩手,笑道:

“得了,上去量量身形去,”毓凝便乖巧的随着张夫人和林掌柜上了楼。

“元福,快将昨日杨掌柜捎的上等碧螺春烹上,款待张夫人与小姐”林掌柜回头边吩咐了伙计,请了二楼上了楼。

林掌柜祖上八代裁缝,手艺自是不必说,他深知督军府是大人物,自是不敢慢待,仔细仗量了毓凝的尺寸,不敢出一点差错。

“师傅,二少来了,说是来取他前几日订的旗袍”张夫人正在品茶,瞧见伙计通报,便放下茶盏问道:

“可是耀麟?”她自是知道堪称二少的必是自家儿子,便对着还在丈量尺寸的毓凝道:

“真真儿巧了,眼瞅着晌午了,正好叫他一起吃了午饭。”这张夫人还在疑虑张耀麟何时订了旗袍,合计着怕是给自己订的,便叫上毓凝,往楼下看去。

毓凝慢了张夫人一步,往楼下看的时候只见张家二少身着戎装,剑眉鹰目。毓凝这角度只看得到他的侧脸,鼻梁笔直,薄唇微微勾起,带着和煦的笑。他旁边站了一位女学生,毓凝看不见她的正脸,微微怔忡的看着她素净的学生装,一瞬间只看见一片青丝如瀑。

许是林掌柜说了什么,张耀麟和那女学生齐齐抬头,毓凝毫无防备,对上二人的目光。

“含之,你在此处等我,”张耀麟叮嘱了句,将手中凌乱的袋子递到她手上,方走向楼梯。

毓凝有一刻的慌乱,微微向内后退了步,挟着丝做错事的胆怯,红热了脸,等着那人来。

“母亲,这几日天气甚好,赵小姐初来平津,确是该多叫她出来走走。”张耀麟对张夫人脸上写满的不悦倒是不恼,只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毓凝。毓凝微恼着自己刚刚的失仪,正了正身,微微颔首道:

“二少爷好”

张耀麟单手抚上栏杆,懒散的站着,也不答话,似是在等母亲开口。

“我与你父亲已经定好日子,下月十六你就与鹤清成婚,你便料理了那些莺莺燕燕,别污了你父亲的眼”

张夫人平日虽和气爽快,此时倒也十分正色。她顺着睨了一眼楼下的女子,着了素净的学生装,背影分明一片柔婉,身形却站得笔直,浑身度了层寒酸与自视清高,惹人生厌。

“我说过,即便婚娶,我只中意含之,母亲若执意安排,怕是恐要拂了父亲直系督军的面子。”张耀麟说话时并不庄重,毓凝却听得心寒。她上前稳住张夫人气的微颤的身子,只道:

“二少爷这是要先扰了我与夫人晌午吃饭的兴趣,确是该罚。”说着竟笑道:

“夫人昨日还说那派士德的鹅肝嫩的能掐出水儿,我倒是不信,还想着怎么能逆了夫人呢,”那张夫人并未想当着毓凝的面与二子闹翻,只是顺势道:

“鹤清是见过大场面的,我素日不爱吃洋餐,正巧叫你尝尝,看看那洋餐地不地道。”张夫人说着话,也不顾张耀麟还站在身前儿,只是带了毓凝下楼,林掌柜擦了脸上的汗,赶紧迎在楼梯口。

毓凝经过那女学生身边时,她仍一动不动,维持了刚刚的姿势。毓凝余光之处,那女学生通脸惨白,倔强的咬紧了红唇,叫人心生怜爱。

“你明日办完事早点回来,百特林明日有音乐剧,你接了鹤清一起去看看。”张夫人并未回头,只是停在出门出,放下话,二人便离开了。

张耀麟今日本是特意抽了时间,接了章含之过来取她明日话剧要穿的旗袍,不想竟闹的如此不愉快,他对外人性子素日倒也冷淡,且家世显赫,一贯的高高在上,今日眼见着章含之受了母亲的气,心里倒是有丝愧疚。

“含之,今日的事......”两人坐在汽车后座,章含之淡淡看着窗外,听见他开口,倒是抢过话,忽然道:

“明日,我们校社的话剧,你既已允诺我去看,便不能食言。”张耀麟顿时觉得头疼,他微微皱了下眉,只是在看到章含之眼角微湿的怯懦模样,终是不忍再惹她伤心。

“好,不食言。”

隔日,六点不到,张夫人眼瞧着幺子接走了毓凝,站在二楼的房间往下看,怎么瞧都觉得二人十分登对,想着儿子毕竟还是不敢拂了自己的意思,笑着回头对赵夫人道:

“我有两个儿子,耀麒虽年长,却不喜戎马,成日里舞文弄墨,成婚十年,却未能给我一儿半女。幼子叔培最得督军喜爱,我们年纪也大了,现如今只想他膝下有所出,好了了我们做祖父祖母的心愿。”

赵夫人听得也是莞尔。

车子一路开出了督军府,张夫人特意为毓凝选了件梅色的旗袍,说是正好衬她肤如凝脂的模样。今日的天气仿佛开了化似的明媚,阳光透过车窗洒在毓凝周身,葱白的柔荑上,细细的绒毛都看得真切。

这么近的距离,清浅的呼吸声好像都被放大了好几倍,毓凝张了张嘴,想开口,话到了嘴边,只是当看到张耀麟清冽的嘴角时,却怎么也问不出口了。

昨日也是,她分明记得,这嘴唇是如何挑起好看的弧度的。对着那人,和煦如春风。

车停在剧院的时候,张耀麟并未起身下车,毓凝侧过身微疑惑的看向他,

“今日含之学校排了话剧,我承诺了去看,只是不想忤逆了母亲的意思”张耀麟终是回头看向毓凝,见她秀气的眉黛轻轻浅浅的微微褶皱,脸上略施粉黛,透红的胭脂有些撩人。

张耀麟微微皱眉,又盯着她稍稍开阖的嘴唇看。

“这歌剧,你若喜欢,便去看看,我派了一辆车给你,稍会你看完,他自会送你回家”张耀麟指了指窗外,毓凝顺过去看见,那边竟停了一台一样的汽车。

“谢谢二少爷。”毓凝并非不识时务,开了车门,径自走了下去。

毓凝下了车,只走两步,那司机便恭敬的迎了上来,毓凝今日随了张夫人,穿了双细跟寸长的皮鞋,许是有些乏了,着了地倒是有些脚软,对着司机道:

“你在此处等着罢了”

平津地北,素以红枫闻名,熙攘的街道宽阔,红枫长势密密,颇有诗情画意。

毓凝失了看戏的乐趣,便忍了足腕酸疼,随了心思,漫步于这红枫之中。

她这十六年,见惯了朝夕,方练就了宠辱不惊,她深知乱世之中处世之道,紧缚着张家才能保族人父母周全,她初时望着张耀麟念在儿时情谊,能许她一世安生,未曾想过眼云烟,他早已遇上命定之人,私定终生。她生在帝王家,见惯了为求家族荣辱舍弃儿女情长,这是他们的命,而她,认命。却不想张耀麟,并非认命之人。

天色渐暗,毓凝衣衫单薄,稍许有些凉了,她微低头苦笑,暂时斩了这些头绪,进了眼前的咖啡厅,临窗坐下。

何近真自懂事,便对自家兄长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兄妹俩双亲早亡,何量津年长十六岁,少年时期一门心思只管养大妹妹,并未动过婚娶心思,如今而立之年,一派清冷模样总是恼了何近真,寻思着给自己找个嫂子,也巧,上次兄长接送,就被田疏影遇上,对何量津可谓一见钟情,何近真两人在学校便是密友,了然了对方的心思,便终于哄了兄长来,聚在这咖啡厅,让二人见上一面。

“哥,这是我同学田疏影,对您很是仰慕呢”二人并未穿学生服,换了旗袍,那田疏影一看就是精心收拾过的,唇间点了胭脂,些微局促的样子,听了何近真的介绍,更是臊的红了脸,她偷偷抬眼瞄了对面的男子,一身戎装,浓墨般的眉、瘦削的脸,面上有些冷清,不容易靠近的样子。她也没敢多看,微道:

“何将军好”,何量津才了然了妹妹的意思,略显无奈,只宠溺的斜了她一眼,回道:

“田小姐好,”何近真自知兄长不会此刻教训了她,方大胆道:

“哥,疏影弹得一手好钢琴,颜体也书的一绝,学校里好多人追求呢?”这话却也不假,田家自明时起,在这平津便是大户,祖上荫德,清末接了药材生意,在这乱世,倒是求得一门好营生。田家只此一女,便从小溺爱大的,这田疏影自幼习得一门好书法,田父更从英吉利请来牧师,授她琴艺。

何量津并非清心寡欲,但年岁渐长,且国难当头,对儿女情长之事便变淡了心思,却又不忍拂了妹妹的心意,此刻倒也是头疼,他看服务员朝这边过来,便对二人说道:

“我出去抽支烟”何近真只当兄长是脸皮薄,对田疏影道:

“你别瞧我哥年纪大,却一直没有机会与女孩子相处,恐怕今日,倒是头一回呢,”田疏影少女情窦初开,听着她这话,更是觉得何将军便是他的良人了。

待何量津抽了烟回坐的时候,毓凝已经被何近真邀着入了座了,瞧了兄长过来,便急急地环上他的手臂,道:

“哥,你瞧这是谁?”何量津顺着看过去,这才看见位子上的毓凝,还未来得及反应,何近真又急急道:

“那日哥哥军中有事,并未回来,当然是不晓得赵小姐的”

何近真对毓凝倒是十分记挂的,她是头一次见着前清的格格,那日张家迎赵家的排场里,何近真也是特意赶了过去,想一睹芳容的,只是那日倒没机会与毓凝插上话,她回去还郁闷了几天,惹得兄长笑她小孩子心性儿。

何量津倒是第一次见着毓凝,怕是自家妹妹太过活泛,叨扰了毓凝,只能道:

“我听闻赵家小姐北上,与二少完婚,可是小姐了?”

毓凝起身,道:

“将军唤我鹤清就好”何量津微微有些晃了眼,只觉满眼梅色,晃的人心都有些乱了。

毓凝脚腕还略酸疼,瞧着那何将军怔忡的样子,倒不知道是坐下还是站着好,身形略微浮荡了下。

何近真暗自拐了下兄长,何量津方意识归位,道:

“那日我军中有事,未能迎接,还望小姐见谅。”何量津军人出身,自15岁起随张渭年南征北伐,周身不免添些戾气,此刻着了戎装,眸子却仿佛燃了把火似的。

毓凝些微不适,便坐了下来,道:

“将军军事要紧。”

四人落了座,何近真活泛惯了的,不时说些学校的趣事,四人气氛倒也舒适。毓凝与她二人年岁相近,只是到底家教不同,断是没有如此放肆过的,今日见何近真天真爽朗的样子,倒是十分惬意。

一番下来,时间倒也是近九点了,田家派了司机过来接田疏影,临走前,她眼角含湿的瞅了何量津好几眼,那何量津却是大条惯了的,只是最后道了别。

“鹤清未带司机过来?”三人站在咖啡厅门口,何量津见门外并没有司机等候,略微皱眉。

“许是在前头剧院等着”毓凝见时候也差不多了,便微微颔首与二人告别,

“小真,你先随王副官回去,天色已晚,我送送鹤清”

月明星稀,虽是午夜,路上倒也亮堂,何量津与毓凝并排而行,毓凝本就少话,何量津又是甚少与女子接触的,走了一段路,二人反倒有些尴尬。毓凝没法儿,只能找话道:

“我素日在家惯了的,倒是听长辈们说过的,何将军五年前以一己之力败了霍启山攻占聊乡的决心,还十六省百姓数年太平,鹤清十分敬佩”

何量津只道:

“我等军人,自是该体会百姓疾苦,以保天下太平为己任。”何量津心绪有些不稳,深处涌出一团热气,燥的他难受,他松了松颈间衣领,待燥热稍微退去,清了清声,道:

“如今世道不太平,你女孩子家,独自一人到底不安全,”何量津虽年长张耀麟十二岁,却一直以礼相待,唤他二少,也自是知道他身边早已有了深爱的女子,他微微气闷,道:

“你日后在家若无趣了,可唤近真过来,你们年岁相仿,她又满脑子想与你亲近的”虽是初见,毓凝对何近真倒也是十分喜爱,只好谢过了。

“小姐,戏还未落幕,您怎的就出来了”这司机在外等的也是无趣,正倚在车门抽烟,瞧见毓凝过来,赶紧着踩灭了烟头。抬头才看见赵小姐身边的何量津,吓的立马行了军礼。

“何将军”

何量津朝他点了点头,便开了车门,请了毓凝进去。

    毓凝入了大厅,瞧见张夫人与几位太太正在玩牌,便兴趣的走了上去。

张夫人正赢得高兴,瞧见毓凝,身边并无二子,便道:

“叔培怎么未一同回来?”其他的几位太太便纷纷停下手中的物件,审量了毓凝一圈,七嘴八舌赞叹毓凝生的美,与张家二少爷男才女貌。

毓凝笑着回道:

“二少爷临时有公事,回来的路上才去处理了”张夫人玩牌在兴头上,见毓凝浑身清爽的样子,觉得二人此行倒是增添了情谊,便不再多问,唤她下去休息了。

    张渭年素来是不吃早餐的,只是近来肠胃不适,每到入夜,更是疼的难受,大夫也瞧了,方子也开了,只是不见成效,便说还是要细细养着,张夫人心疼,便日日早早起来给他亲手煮上稀粥。这会,一家人坐在餐厅吃早餐,倒也是许久不见的齐整。

    毓凝今日穿了件淡粉的旗袍,眼下淡淡青色,默不出声挑了馒头稀饭吃。张耀麟就坐在她身旁,两人反倒是生分了似的,隔开了些许距离,张夫人眼下只顾着着张渭年能多吃点粥,也未仔细端倪二人。

前日,张耀麒夫人秦氏娘家喜事,秦氏回去住了几天,昨晚上才回来,许是有些劳累,不注意打翻了手边的牛奶,她轻“啊”一声,看着被淋了一身的张耀麒,赶紧拿过手边的餐布,为他擦拭起来。

张夫人见不得她的样子,忍不住便训了几句,瞧她一副泫然若泣,更是放下手边的碗,对张耀麒道:

“还不下去换身衣裳”秦氏便赶紧扶了张耀麒上去。

一段插曲,倒是乱了吃饭的心情,张渭年放下报纸,道:

“紫英还年轻,你别失了长辈的风度”张渭年甚少关心家事,张夫人也并非不善,只是瞧着一家家都添了人丁,有些眼热,便道:

“我何时给过她气受?只是如今他两人成婚十年,并无所出,耀麒是张家长子,不可无后,我瞧着也是该给他纳两房妾了”张渭年并非不想,只是到底还是心疼长子,也知他二人有着如何的情谊,叹道: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莫强求了他,随着他们去吧”

张耀麟离毓凝有些距离,只是不知她洒了什么香水,只觉得周身被香气围绕,余光之处,瞧见她病恹恹的样子,一顿饭下来,也只吃了几小口馒头,顿时觉得上来一股怒气,站起身,道:

“父亲,母亲,我今日有约,先出去了,”张渭年摆了摆手,允了他,倒是张夫人,瞧见他出去,便对毓凝道:

“今日风大,鹤清,你去给叔培送件衣服去”鹤清得了命令,略觉无奈,接过下人递来的外衫,道:

“好”

毓凝出来的时候,张耀麟已经上了车,瞧着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毓凝怔忡间,看着他着了西装另一番俊美的样子,瞬间失了给他衣服的心思,便想着返回屋内,却听见后头那人道:

“今日风大,将衣裳给我吧”毓凝略惊愕的回头,却见张耀麟已经开了车窗,侧身盯着自己。

毓凝对上他的眸子一晌,瞧见对方嘴角勾起的弧度,方觉难堪,加步上前,将衣服从车窗递了进去。

“昨日那戏想来也是无趣,我听王成说,你未等落幕便回来了?”毓凝不知他这话里有几层意思,只好道:

“倒是好的,只是我昨日觉得困了”张耀麟定定看了她两眼,方笑道:

“那何量津虽智勇有谋,到底只是区区将领,你若赌他能成事,怕要辱没了你赵家门楣。”毓凝愕然,到底还是年轻,面上浮了丝被撕破伪装的红晕,却强自逞强道:

“鹤清谢二少指点”

戴逢孺遇南京政府赏识,官升三阶,得了财政会办的差事,他幼时长在平津,与张耀麟素来交好,这时正好得了几日清闲,便在燕春楼置办了酒席,拉了好友相聚。

老鸨是明白人,见几人非富即贵,遂早早传了楼里数个貌美的姑娘们相陪,不敢怠慢。

酒过几巡,张耀麟才姗姗来迟,戴逢孺此刻搂了两个姑娘正吃着花酒,瞧着他到了,笑着对身边姑娘揶揄道:

“这人最是难请,我若非升了几阶,怕是路上碰着都要绕着他走了”张耀麟最是知道他脾气的,见他调笑,也不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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