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王新说,自责是没有意义的了。
我让王新给我看那个女孩的照片。
从面相上,我发现那个女孩确实命薄,但没有薄到30岁之前。
我没有马上告诉王新这一点。
我还是很难想象,王新会喜欢女人。
她其实是那种很会勾引男人的女人。
我又想起昨天晚上她裹着白色浴巾坐在我床边的样子来。
我没有到达最高的那个地方,好像王新也没有,后来我去阳台上抽烟,王新递给我一杯全脂牛奶,牛奶里面还放了可可粉,奇怪,她怎么知道我喜欢可可粉的。
我们点的三文鱼终于来了,包括每人一打的生蚝,都是野生的,口感到底漂亮,而且我直接就感觉到了那个部位在充血,据说,南非的野生生蚝可以瞬间刺激人类雄激素的生产。
一边吃生蚝,我一边在想,今晚不继续睡在王新这里。
Sex可以有,睡觉这么私密的事情,还是一个人舒服。
问题是,sex过后,我在王新那直接睡着了。
梦中,我住在一个坟地旁边的小楼里面,听到门外有脚步声,那声音非常清楚,我感觉到胸口发紧,皮肤上起鸡皮疙瘩,汗毛也竖起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不是梦,那是死神的脚步,只是他没有来找我。
插一句,我之所以没有给王新说那个女孩的命薄,是因为我看到王新是短眉,短眉不一定命薄,这还要看别的东西才知道。
但算命这个事情,不能太信,会走火入魔。
按照南非那它尔省班图巫师的说法,最凶恶的鬼通常会在凌晨2点前来访,过了这个时辰就没事了。
我的梦就是在2点之前,因为2点正的时候我被吓醒了,满身是水汗,就像跑了半个马拉松。
这世上,哪件大事不是天安排?
我被噩梦吓醒,坐在床上喘气,脸上全是汗。
我就起来尿尿,王新呢?我突然想起,她不是睡在我旁边的吗?
我稍稍平静下来,就开始喊王新的名字,几个房间都没有人。
这个时候,我注意到大门附近的地板上有水迹,我打开门,那水迹在厚实的羊毛地毯上也留下了痕迹,是通往楼梯间,而且应该是刚才留下的。
这个楼梯间有上有下,水泥阶梯地上,那水迹往上走,我听到有轻微的脚步声。
我一步三个台阶,转角处,一双光着的腿在往上走,女人的腿,而且很年轻。
我再转过来几个阶梯,那腿看得更全了,大腿上是粉色的短裙,里面的三角裤衩是白色的。
我没有办法不跟。
说起来,我的人生,特别是在南非的十几年,就是一部冒险的历史。
是一个又一个的Safari,这是我不能忘记的原因。
四平八稳的日子不是我的菜。
还是那句话,Life is a play,play hard.
非洲就是一个危险又妖艳的女人,她一个手指朝我一勾,我就随她去了,前面是什么?
Ican not care!
那个楼梯上的女人停了下来,我觉得她知道我在下面,而且她应该知道我可以看见她的裤衩。
我听见开门的声音,她进去了。
我在原地站了几分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脑子里面三分是恐惧,七分是那个女人的大腿跟屁股。
我没敢继续往上走。
我担心,王新会不会跳楼了,因为楼顶是可以通过一个铁的墙梯爬上去的。
我选择了回来电梯间,我要到楼下去看看。
我按墙上往下的箭头。
不锈钢的电梯门打开,那个昨天凌晨我碰见的年轻女人就在里面,她一身白色的连衣裙,脚是光着的,白里面透出来粉红的血色,女人所有的圆润都在她那两只脚上,我居然想入非非了,站在那里。
她朝我笑,那种达芬奇笔下的古典神秘的笑,其实就是嘴角往上面扬起来一点点。
这么大半夜的,电梯里面有个人,我以为我会被惊到,何况王新到底怎么了还不知道。
年轻女人就站我身边,我什么都忘了。
我后悔没有和她说话,后悔。
她比我先走出电梯,我故意的。
怎么会有那么完美的女人?上天为什么要安排我看见她?我的以后该如何再看女人?
出来公寓大门,还是有股寒冷的气息,我才意识到自己穿的短裤,南非就是这样,早晚的温差可以到二十度多。
橘黄色的路灯下,我一直看着年轻女人消失在街角的24小时便利店里,那家店居然没有被抢过。
我想跟着她进去的,但我觉得那样的话,会不会有痴呆的意思。
我强迫自己回到王新这里,我绕着整幢公寓楼走一遍,像一个夜游的鬼。
什么也没有。
我掏出烟点上,地上有几张撕裂的彩票,我看到地上的垃圾,就想起南非的黑人区和中国的城乡结合部来。
王新会去哪了?楼顶?
我首先想到的是我自己会不会有麻烦,有多大的麻烦。
假如王新死在公寓里面,或者附近,我一定会被警察调查,这事就会变得很复杂了,说不定还回上头条。
我回到公寓,情况和我刚才离开的时候一样。
我打开厨房的大冰箱,找到一罐330毫升的南非产Castle啤酒,有效期已经过了,我喝了一口,也没什么不对的味道,气还很足。
完全不可能睡觉了。
我又找到两个新鲜的冰冻鲍鱼和半只南非土鸡,我准备解冻后把鲍鱼炖上。
王新要真出什么事情,我想,我在南非的运气可能就到头了,我还可以再去纳米比亚混,那也是我喜欢的国家。
无论何时,无论什么情况,我总是可以放弃现有的一切,包括现有的人际关系跟事务,我总是敢于走另外一条没有走过的新路,就像昨天刚刚走出大学校门。
我是真把人生拿来玩的,这一点,我交往过的有些女人开始不相信,她们想象不出来居然有这种人。
这不是内心强大,是贪婪加上赌徒心态;就是想在活着的几十年里面最大限度地体验各种各样的东西,这个体验二字,其实就是玩。
但凡赌,就不会过多考虑到输;不赌的人,他会怕输;因为怕输而不赌,是不是就是怕刺而不敢吃鱼。
我始终相信,顺利的人生可能是安全,但多半无趣。
我喝完那罐过期啤酒,又自我调节了当时的状态,其实就是把最坏的结果摊出来给自己看,结果发现也没啥特别糟糕的事情。
人就是活一个状态,没什么大不了。
我当时想,我这么了解南非这个国家,有啥好怕的。
这个时候,我听见大门开了的声音。
我先是一惊,但我很快知道就是王新回来了。
不是王新,难道是鬼?我还真不相信,但我的左轮枪此刻不在我身上。
这个世界有鬼吗?那他尔省的巫师说有。
真的不是王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