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兴起,写了篇脑洞
袁子尚望向阶梯尽头的巨大机器,那是一座时光机,它的后面是窗户,阳光落在机器的灰尘上,袁子尚生出一个想法,他想试试这台时光机,看它能否再运行。
这台时光机是袁子尚父亲当年,从黑市购买而来,时值时光管理局禁令,回收市面上一切与时光有关系的设备,袁父冒险买回,所作用途并未向任何人交代,连儿子袁子尚都不知。
袁子尚迈进阶梯,向尽头走去,时光机离他越来越近,父亲的气息越来越重,他掀开遮盖操作台的帘布,一张便签纸映入眼帘,是父亲的笔迹。
“历史总是经典又迷人。”
袁子尚取下便签,露出启动按钮,按钮表面很光滑,似乎是刚有人使用过一样。他稍微停顿片刻,按下按钮。
机器声音很小,很微弱,屏幕上出现了几行字。
“请选择您要去往的年代…”
屏幕在频闪,摇杆在轻轻颤抖,袁子尚不知道该去哪个朝代,他想起父亲的书房,里面有父亲曾经看过的史书。
他随机从史书里拿出一本,能看出来,手上这本翻阅痕迹很严重,刚抽出来的时候,书立在手上,自己打开一页,纸上还有水滴过得痕迹,袁子尚扫了一眼,瞥到公元762年,上元二年。
输入年份后,袁子尚安静等待着机器运作,他是第一次使用时光机,心里有些忐忑,突然,操作台正中心的透明球体飞速转动,袁子尚的身体先从脚部开始碎片化,化成灰尘被吸入球体,随后是腿部,他拼命大喊,眼看着手上拿着的那本书也碎片化一同进入光球,头部碎片过程慢,下巴,嘴巴,鼻子,眼睛,整个他都进入光球。
一
再睁眼时,他站在一条古街上,书落在脚边,书名是《唐书》。
袁子尚不知道何去何从,考虑再三,敲了敲离自己最近的院门。
“今日不见客。”门里传出的声音,略苍老,但咬字清晰,很干练。
袁子尚琢磨着门人内说话的语调,估算着门内人的年龄。
“先生烦请开门,晚辈有事疑惑。”
话说出口,门开了。
眼前这个人,身高不高,大概不到一米七,五十岁上下,略瘦,面貌苍老,但目光炯炯有神,嘴角上挂着微笑,看袁子尚的眼神里,透着一股自信和灵气。
“你来啦?”那人拽着袁子尚进了屋,带到院中凉亭坐下,搓了搓手,说:“贤侄来得正是时候,快与我把酒言欢。”
面前这位老先生的话让袁子尚有些摸不到头脑,老先生看透了袁子尚的疑惑,抚摸着手掌,大笑着说:“我曾与一人长谈,那人穿着言谈与你甚为相似,闲谈后,他曾说,未来会有一人与他一般,穿着怪异,言谈奇特,再来拜访我。看贤侄年纪,想必是旧人之子,故我擅自称你为贤侄。”
从老先生的话里,袁子尚确认了,老先生嘴里的旧人,想必是自己的父亲,看样子二人交情不浅,但父亲从未与他谈论过与眼前这人相关的事情。
“敢问先生名讳。”袁子尚作了个叉手礼。
老人捻了捻胡须,笑容更甚。
“贤侄不需拘礼,老夫名声天下皆知,你从北冥南渊而来,不知老夫何人,何不作猜谜,与你我为乐。”
袁子尚皱了皱眉头,想翻一下手边的书,但看着老先生凌厉自信的眼神,停了念头。
“老先生可否提示一二。”
“老夫善剑。”
“晚辈不知。”
“老夫喜酒。”
“晚辈不知。”
“老夫好作诗。”
袁子尚还是摇摇头,唐代诗人那么多,可以说整个唐代,占据了诗词的半壁江山,具体到哪个诗人,真是难上加难,袁子尚在脑海里思索,善剑,喜酒。他想到了一个人,又摇了摇头,不相信会这么巧,他尽量猜。
“温庭筠?”
“温庭筠是谁?有老子厉害?”老人眉上有了怒气,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动了粗口,手在嘴边摇了摇,“唐突了,我这么一人,怎能说粗鄙之言。”
“那您是,李商隐?”
“小子!你故意找茬是不是!李商隐又是谁?老子天下第一,你往大了猜!”老人气势汹汹站起来,拎起屁股下的板凳,作势砸下去。
袁子尚见状,赶忙护住头,“那就是李白了,平白无故让我猜,我上哪知道去。”场面安静下来,板凳迟迟没砸下来,袁子尚把胳膊让出条缝,偷偷盯着老人。
老人的板凳扔在地上,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捋着胡须,脸上的褶皱轻轻颤抖,抬头望着太阳的方向,仙气飒然。
“老夫正是李白,李太白,青莲居士,也可叫我谪仙人。”
“您就是李白?”袁子尚双腿不受控制的抖动,屁股下的板凳向后倾倒,他在反应过来时,双膝依然贴着地面,跪在地上。
“正是。”老人看向袁子尚,初见面时,他认为先生眼里的是自信,现在看来是目空一切的自傲。
“我这…”袁子尚想抬起膝盖,双腿的力量被抽干,他撑住地面,颤颤巍巍站起来,虽然他比李白高,但总感觉自己在仰视面前的干瘦老头。
“贤侄,快坐。”李白弯腰扶好板凳,示意袁子尚坐下,“快跟我说说,你刚才提的温庭筠和李商隐的诗。”
袁子尚在脑海里搜索,拿捏好了语调,“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蘋洲。”
李白站起身,揉捏着手中的杯,“江水、远帆、斜阳,好景致,听来不错,含蓄,愁肠不尽,丝毫不做作,情真意切的很,为这首诗该喝一杯。”李白举起酒杯,向着天上的太阳敬了下,一仰而尽。
“说说那个李商隐的诗。”李白斟了酒,向袁子尚抬了一下下巴,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袁子尚的记忆力并不是很好,背起诗来断断续续,背完后,他抬眼看了看李白,青莲居士此时有了醉意,眼睛微眯。
“诗让你吟成这个样子,被李商隐看到,说不定会揍你哦。”李白站起来,“小子,看我吟来,”他开始吟诗, “相见时难别亦难,”语调高扬,声似洪钟,好像在向天地诉说某种痛苦。“东风无力百花残”,语调降低,就像暮春花落,绿意凋零。“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语调初起时高昂,逐字递减,像蜡烛初燃时猛烈到燃尽时微弱。“晓镜但愁云鬓改,”语调平缓,仿佛是在缓缓诉说着某件平常小事。“夜吟应觉月光寒。”声音顿挫,添加了一丝清灵。“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声调高昂,但多了一分愁苦,后句吟时,又上扬了一下,听着感觉多些喜悦。
李白吟罢,又举杯向青天,“好诗,可惜不能一见,若能见面,想必老夫又得一挚友。”李白,仰头喝尽杯中酒,又对着青天说,“得上蓬山,与君歌一曲,再饮仙酿。”
李白的声音渐渐微弱,鼾声响起,袁子尚看了会儿醉倒的诗仙,悄声起身,打算告辞,刚转身,只听李白梦中言语。
“真想…见见…老友所说的世界。”
袁子尚拿起地上的书,回头看看谪仙人,背起李白。
二
“老先生,您起来啦。”袁子尚看着坐在床上的李白,态度很谦卑,“晚辈自作主张,把前辈带来我们的世界。”
李白一声不吭,双手在床上拄着,突然开始上下用力,“这卧榻真软。”
“要是先生有兴致,我们可以去外面看看。”
“太有兴致了!我们走!”
“先生,您看要不要换下衣服,家父的衣服还在。”
“我就这身了,不换!”
李白从床上坐起,庄重地整理了一下衣装,先是正了正头上的幞头,紧紧圆领衫,撩了一下缺胯下摆,将革带解下,重新缠了一遍,正好长袴,套上唐靴,打点好一切,指了指门,对袁子尚说。
“出发!”
李白在袁子尚的引领下,走进一下茶馆,正好这里在开诗会,主讲人在台上唾沫横飞,台下李白和袁子尚混入其中。
“唐诗,是中华文化宝库中的一颗明珠,形式多种多样,读来朗朗上口。”
“老师,您可以读几句么?”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老师喝了口茶水,接着说道,“王维这首《使至塞上》是一首纪行诗,大漠,长河点名了边关将士每天面临的场景。”
袁子尚看李白正聚精会神地听着,有心想要逗逗他,袁子尚举起手,说,“老师,您能评价一下李白么?”
李白转头看向袁子尚,很茫然,刚想发作,台上老师的声音传来。
“诗仙李白,绣口一吐,便半个盛唐,可以说,喜爱诗词歌赋的人,最开始都是读李白的诗,从他的诗爱上诗词歌赋,从《静夜思》到《将进酒》,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我个人看来,为什么研究唐代的人那么多,正是李白和其他众多唐诗,让大唐有了颜色,有了神采,可以说,有了李白,大唐才有了神韵。”
台上的老师,说得口干舌燥,灌了口茶水,“我最喜欢的诗人,就是李白,他的诗,豪迈奔放,清新飘逸,意境奇妙,怎么读都读不烦。”
老师的话音未落,坐席中的李白,站起身,走上台,先是行了叉手礼,又紧紧抱住老师,拍了拍他的后背,转头大笑地走出门。
老师看着李白的背影愣住了,袁子尚有点不好意思,说“老师,没事的,他也很喜欢李白,听您一说,感触颇深,一冲动就抱你了。”袁子尚说完,就出门追李白去了。
看他们走出门,老师想继续讲下去,刚张开嘴,又闭上了,他感觉刚才拥抱他的人,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感觉一个老友在向他诉说着什么,回过神来,感觉又消失了。他晃了晃头,对着台下说。
“刚才这位,一看就是爱诗之人,正好趁着这种感觉,继续讲李白。讲一下李白的《蜀道难》。”
三,
袁子尚看着远处的李白,他站在一个酒馆面前,朝着袁子尚招手。
“快来,快来。”
袁子尚走过去,李白比刚才在茶馆更激动。
“让我来尝尝你们这个世界的酒!”说罢,便走了进去。
“来时,是上元二年,回去也是上元二年吧。”
“是的,先生,我们这里,您感觉怎么样?”
“甚好,甚好。这大梦,不枉我生平所遇诸多不平之事。”
“先生觉得好,就足够了。”
“贤侄,我该怎么回去?”
“您过会儿,会化作一缕青烟,再醒时,便回了。”
“那先吃吧,吃饱再说。”
袁子尚扬起手,示意服务员过来点菜,李白看了他的动作,轻笑了一声,袁子尚疑惑。
李白见状,便说,“在我们那里,不是这样。”
“那是怎样?先生可否示范一下。”
李白抚掌大笑,声若洪钟,一声“上酒!”震得袁子尚耳膜生疼。
白酒端上桌,李白斟满,仰头喝尽。
“这酒…真烈。”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白再次醉倒在酒桌上。
袁子尚背起李白,冲着背上的盛唐说。
“谪仙人,该回人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