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曾相见,而立之年,突然想去见见他。
坦率讲,30岁,理应不是一个要靠回忆去生活的年纪。而我想去见他,起因只是我俩在不同的城市,机缘巧合地选择了同一天观看了同一部有关青春的电影。
我在看这部电影的时候,苏州正在经历史上最缠绵的一场雨。
他在看这部电影的时候,正身处离我200多公里的异乡城市。
整整15天的雨天,滴答之间会触动内心最柔软的那颗神经。看完后,他写了一篇《情无价,心有言》的观后感。文末,他用“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承青春不曾忘却之美好,祝往昔追寻梦想的赤子,愿太宇相依不变的真心”来纪念自己的那段青春。而我却做出了一个自己都挺诧异的决定---去看看那个久违的他……
(一)
90年代最受女生欢迎的男生,要么成绩特别出色,要么长相特别出众。而他应该算是个“另类”。性格孤僻,却又满腹才华;脾气易怒,却又拥有一副好嗓子;成绩一般偏上,体育成绩又出奇地好。
在那个还没有手机的年代,我们的交流更多地就是传递纸条。为了交流方便,根据当年的学号,他称呼我为5号,我称呼他为10号。“5号,这个周末一起到我家复习功课哟!”“10号,不要放弃这周的学习目标哟!”“5号,英语课要听写的内容提前打听到了吗?”“10号,我给你带来了最近一期的足球杂志哟”……那些写满各式各样悄悄话的纸条,我们都是以学号互称对方。以至于若干年后,看到5抑或10这两个数字时,都会不由自主地怦然心动。
那个时候,每天最开心的就是期待见到他。可是见到他离你越来越近时,脸会不自觉地红,心跳会不由自主地加速。每天最开心的就是晚上打着手电筒,偷偷在被窝里记有关我和他的日记,然后用小锁锁上。可是倘若有一天没看到他的身影,就会不自主地地担心起来,甚至会胡思乱想。
一个冬季的周末,我照例来到他家温习功课。“你俩在家好好学习!”他妈妈将出差带回来的白巧克力放在桌上,就出去办事了。我俩一边甜蜜地吃着巧克力,一边温习功课。那个瞬间,被好奇心驱使的我,不禁问他:“我们要不要做个游戏,把自己喜欢的另一半的名字,写在纸条上。”
“好呀!”他爽快地答应了!于是,我小心翼翼写下心中的那个他,他也俏皮地写上他心目中的她。按照惯例,我先打开。只到今天,我都能回想起,当他看到我纸条上的三个字母“Y-O-U”时,那开心、激动的笑容。在他的纸条没有打开之前,我的心底是无比紧张的,我想像过无数种可能,却没想到这样的结果。只见他慢悠悠地打开自己的纸条,纸条上面写了两个人的名字,一个是我,一个是另外一个女孩。这个女孩就是班级当时公认的美人。而我清楚地知道,他在那个班级公认的美人眼中,连个备胎都算不上。
(二)
青春期的懵懂,到底是不是爱,或许并不能用言语准确地表达。我的小世界里依旧装满他,他的小世界里却装着两个她。后来的后来,生活照常。他依旧下课后,会唱当年最流行的情歌给我听。我也总会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想着法子让他开心。
初中的青春岁月,那是一生中最美的珍宝。岁月匆匆,我们的交流从纸条变成了电话,从电话又变成了手机。虽然大学我们并不在一座城市,但是无论他遇到任何生活、工作中的不开心,总会向我诉说。而他的每一次不开心,我也会积极地鼓励着他。
大学毕业后,我们相约见过一面。那次他开心地告诉我,他恋爱了。他开心地告诉我:这个女孩不仅同我来自一座城市,还跟我长得有几分相似。这次见面,他就想让我认识下这位女孩。随着岁月流逝,那天我们三人的谈话内容,已经不再清晰。但是我非常清楚地记得这个女孩跟我的确长得有几分相似。后来的后来,由于种种原因,他们两人分手了。
接下来的生活,他依旧为了他心中的梦想一直努力拼搏。而我,在属于我的城市,慢慢遇到我生命中的伴侣,开始了跟大多数都市女性一样平凡而又不乏小甜蜜的生活。
雨是特别神奇的精灵。如果不是苏州这场下了整整半个月的雨,或许我和他就这样,各自在属于自己的城市,继续着各自精彩的生活。然而,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在不同的时空,我们竟然选择了同一天去观看同一部电影。而且,在同一个时刻,我们都想到了对方。
“好久不见!我想来看看你!”经历了岁月的沉淀,我早已能够释然地面对他。
“是任性?还是率性?”他显然有点吃惊。“相见不亦怀念,见或不见,其实都在心中!”
“这么多年,你的个性还是没变!”他说他可以圆我这个梦,见上一面。
(三)
六个小时的相遇,眼前的他依旧是他,爱运动,凡事爱做到极致。只是这次,他变成了一个鼓励者,而我却变成一个倾听者。
曾一度,我认为在同年龄段的女生中,没有任何人比我更懂他。可是,我无法想像,他到底是经历了多少孤独,痛楚,历练,才会拥有这个年龄段少有的成熟,智慧与担当。
我感慨,感慨岁月的高明,可以把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个性少年变成一个温暖、贴心,成稳的智者。我感叹,感叹在他面前,我可以像以前一样任性地做次小女生,倾听他的思想。
岁月其实早已将我们历练得无比坚强。带着社会面具生活,我是一个乖巧的女儿,一个温柔的妻子,一位贴心妈妈,一个对下属有担当的领导。我们需要对一个新生命负责,我们开始慢慢担心老去的父母,我们自己的每一步都变得谨小慎微。我们生怕一个闪失,房贷断供,车贷断供,奶粉断供……即使面对再多困难,不能说不,不能矫情。心再累,也得靠着信念活着。
而当面对一个至亲的他时,我竟放下防备,收起坚强,真实流露。
“走再远,也不忘初心。见或不见,都在心中,不曾也不敢忘怀。在我心中,你一直处于无人替代的重要位置,一直都在。你那么神圣,世事再变,我都不希望有任何东西破坏这份纯真,这份美好。”六个小时的交谈,直达内心深处, “现在还没到靠回忆生活的岁月,生活总是要向前的当下的真正属于你的才是最珍贵的财富……”
生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诗和远方是生活的奢侈品,而当下才是更加珍贵的。自己选择的路,含着泪都要走完。他选择仕途,就得承受常人所不能忍受的孤独,苦楚。我选择随遇而安,我就得正视生活平淡的主旋律。
“现在的样子或许是最好的!”我知道:我依旧会在没有他的城市,过着平凡又透着幸福的生活;而他依旧在有梦想的城市拼搏,努力寻找你心目的那个她。
当火车开动的那一瞬间,我们彼此给了对方一个拥抱。这个纯真的拥抱,是感谢,也是一如既往的鼓励。感谢在岁月中,我与他能相识,并且能一直存在于对方内心。感谢我们自己,把这份纯真保持得那么完美,那么令人动容。感谢生活,即使生活曾给我们开了不小的玩笑,但仍可以积极乐观,一同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