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记忆中的母亲,削瘦的身形总是不停歇,抗只锄头或拿把镰刀下地还要把几只羊牵上,回到家烟熏火燎的做一大家人的饭。母亲手不停歇的做着永远做不完的活,我特别愿意跟在母亲后面,因为她有讲不完的故事,猜不尽的谜语还有哼不完的歌,而且母亲脸上溢满了温和,时常双手忙着活,嘴里讲着故事,用她的脸磨蹭我的脸,用她的头轻轻的来碰我的头。
父亲是家里的顶梁柱,做过大队书记、赤脚医生、小学老师,开过商店,在那个时候是农村能领工资的极少数人中的议员。街坊领居家里有事总是请父亲去主持公道,我从小崇拜父亲是“摆平事”的英雄,用邻居的话说父亲是我们那几个村的能人。父亲和母亲感情很好,从未见他们吵过架。我没有挨过父亲的责骂,但父亲是自带威严的人,再加上他在外地上班不常在家,我们姐弟四个都有些怕他。我上小学的时候特别爱看故事书,上课期间也看,被老师收走好多次。记得有一次上课又偷看小说被老师收走,气的老师大叫,声称要告诉我父亲。放学回家,见父亲回来了,桌上多了平时不多见的煎带鱼和煎腊肉,眼睛禁不住被两面焦黄的带鱼和腊肉勾住,但想想老师的话,便想悄悄地溜走。父亲把我叫住问道,老师告状你上课看小说,都看了什么小说?我低着头小声的咕噜道“大刀记、林海雪原、金光大道、智取威虎山。。。。。”我怯怯地老老实实的报着书名,父亲呵呵地乐了,“哈哈哈,你能看这么多书,字都认识吗?看得懂吗?”我听出父亲没有生气,大着胆子抬起头回答父亲,“有不认识的字我就猜,也查字典,查过字典的字记在这个小本上,多看几遍就认识了,小说可有意思了。”父亲接过小本看着上面记录不少生字和成语,有的还标了拼音和注释,笑呵呵地说:“你看小说还蛮会用心思的嘛,学了不少你同学不认识的字,不是坏事。但是以后不能在课堂上看小说,课堂上学习,课下可以看。洗洗手赶紧吃饭,刚才你的眼睛都快把鱼钓走了。”我如释重负,那天的饭菜格外香。
爷爷、奶奶身体不好,不下地干活,但也力所能及的做着家里的事。我们姐弟四个都是爷爷看大的,奶奶经常吃药,全家人的衣服被子都是奶奶来做,也时常敲着面瓢“咕咕咕、嘎嘎嘎”地召唤她的“鸡狗狼神”回家吃食。记忆中夏天的那个荷塘,挨挨挤挤的撑起一把把绿伞,荷花有粉红色的,有白色的,还有淡紫色的。有的小荷才露尖尖角,花苞外面是绿色的花瓣,稍稍裂开嘴,能看到里面簇拥在一起的粉红色、白色或淡紫色的花瓣。有的半开着,里面黄色的流苏里有一个嫩绿色的小莲蓬。有的花已经谢了,黄色的流苏和粉红色、白色或淡紫色的花瓣变成了黄褐色耷拉着挂在莲蓬下面。有的已经是成熟的莲蓬可以享用了。放学的孩子甩掉鞋子和衣衫扑通扑通调下荷塘,在荷塘里追逐打闹。热闹是他们的,我们姐弟四个被爷爷严加看管,坐在池塘边的大柳树下,爷爷的芭蕉扇哪有池塘里凉爽!
来不及了,草草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