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近三十的悲凉就在于,你要开始面对一些事情,一些关乎生死的事情。当然如果再晚一些的话,那就要感谢上天的眷顾了。
一直以来,我都活得像个公主,一点儿也不夸张,虽然家境不算优渥,但是,我父母对我的宠爱,丝毫不逊于富贵人家的千金。
即便在我成年工作之后,每每回家,母亲总不会让我下厨。对于她而言,以后的日子是漫长且辛苦的,她只希望在她的身边,我还是女儿家模样。
2018年11月15日,我会永远记得这一天,当时的我,还在上班。父亲被我的未婚夫接去医院做检查,近两个月以来,我的父亲总感觉身体不适,大便带血。
我一开始天真地以为,可能只是痔疮或是直肠息肉之类的小问题。对于人生,我始终乐观。
但是,生活的暴击,不会因为你单方面的乐观就停止。
结果检查出来,直肠癌。
我的老家是在城市和农村的交壤之地,那个年代出生在那个地方的人们,都淳朴得厉害。我的父母,就是那个样子。接到我母亲的电话的时候,我感觉大脑一片空白,深吸两口气之后,我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因为我听到了电话那端我母亲颤抖的声音,我该如何去安慰这个担惊受怕的老人。
她可能失去的,是这辈子的依靠啊!
即便现世如此残忍,我也不得不承认,这三十年来,陪在我父母身边的,始终是他们彼此。
这样的关系,身为子女的我们,是没办法僭越的。
即便我将来我能给我的母亲多么安稳平静甚至奢华富贵的生活,都比不了老来有伴在身侧。
一晃神的工夫,我就已经想了这么多。可以想见,我的母亲此刻得有多无助。
我假装无事,尽快安慰她。现在的医疗技术,癌症并非绝症,更何况,我父亲的病情并未确诊。
挂了电话之后,我颤抖的心开始疯狂地跳动,那抑制不住的害怕开始席卷全身。
那一个上午,我在百度上将直肠癌的信息搜了个遍,我知道,医生的结论是最权威的,但是克制不住自己,我需要底气,面对生死病魔的底气。
到了中午,我请假离开了,见到了我的家人,大家的情绪都很低落。这平地一声雷,炸得他们面如死灰。
我尽量宽慰,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不是对的。好的,不好的,最好的,最不好的,都说了。说完之后,我自己都惊讶自己的心态,好得……近乎冷血。
那个患病的,是我最亲的亲人啊!
我告诉自己,最坏的还没出现。
我告诉他们,我们还有时间。
接下来,我的父母,留在医院,接受检查。
我下了班,会去看他们。
这几天,我听得最多的就是,你的心态很好,一切都会好的。
偶尔会哭,那是想到……父亲离去的那一天……但是五分钟后,就会擦掉眼角的泪,继续对着陌生的人微笑,若无其事,让思绪飞扬。
我只愿,这只是我父亲人生的一段经历,而不是他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