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大概说,我们有离开的权利,但没有要求被挽留的权利。信以为真,但今天才知道这话应该加上,我们有挽留的权利,但没有要求不离开的权利。因为每个人有自己的轨迹,并不是我们想就可以留的住。比如——死别。
再次进这个我并不十分熟悉的院子,院中一副橘红色的棺材被马凳撑起,安静地躺着,屋檐下的花圈和吊帆随风牵动,并不作响,是人声嘈杂的缘故罢。进门,机械地掏出我匆忙中买的贡品,一一摆上,那个不大的供桌上的老相片上的人就那样看着这一切。抬头相望的那一刻,看着那双含有笑意的眼睛,我才开始哭,才开始相信这个消息。
太过突然,不知所措,就好像听了一个别人家的故事,但供桌上的黑白照片上的人就躺在供桌后被花圈围住的水晶棺中,这是不争的事实。是的,这是一个已经发生的事实!
上次见面是视频中,还说等我过年去看她,没来得及过年,我来了,奶奶先走了。有些人真的不是想就可以挽留的。
相对来说,我不配,也不该太过悲哀,因为一些原因,我和这个奶奶并不熟悉,我还有陪我整个童年,陪我读书,现在回家依旧陪我说话,吃饭,睡觉的奶奶。无疑我对奶奶的认知和感情都在后者。甚至没有人领路,我找不到这里的,但我的脉搏心跳却有她原因,虽然来这并不频繁,但每每来都要塞钱给我,亦或是鞋垫,亦或是袜子。去年年前来看过一回,给她洗头的时候,她还控诉年轻时候被自己歹毒的老头打,而她所谓的老头就在旁边沙发上坐着,吧嗒吧嗒地抽旱烟。而今天,她的老头在旁边的屋子里哭着,哽咽着,说:“下午你爸打电话的时候她说等过年了就给她送些你家的菜来,晚上我们还吃饭呢,想不到一下子就不行了,就这么快。”
她生前就是个闲不住,匆匆忙忙的人,而最后的告别也是这样的匆忙,甚至没有告别,据说未曾留下只言片语。
按照习俗,明早要“出纸”,一张白纸上写满了她的儿孙后代,我也是其中一员,我不知道有几个人心里真的难过到不能自已。或许成年人更理智,更懂得控制,所以哭过后可以继续说各自的生活琐事,聊各自关于老人的回忆,甚至喝酒,大概是酒寄托了忧思吧。
在一群人的笑声中来这世界,在一群人的哭声中离这俗世,这就是一生。白天守灵的人渐渐越来越多,晚上人渐渐越来越少,我知道再用不了多久就只有她独自长眠地下,这好像也符合我们的一生,从出生到最后,陌生人也罢,朋友也罢,亲人也罢,都是越来越多,再越来越少,最后只有自己。
最后望您在天堂一切安好,用这个万能的借口安慰活着的人。仅此为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