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凌晨2点,坐在商务舱,邻座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撕磨着牙,像似手指划过黑板的“刺啦”,让人难受。听着广播里清爽干净的声音,我知道飞机即将落地,现在距离你,已是1500多公里。
昨夜与你告别时,你无言的看着我。我知道你是在怨我,又一次抛弃你,害怕再一次时隔多年相见,彼此不认得谁。但我跟你保证,这一次我就在国内转悠,绝对不漂洋过海去彼岸。你睁大着黑黢黢的大眼,里面有光在闪,眨巴几下,算是听信我了。后来睡意袭来,我不知道有没有和你再说些什么,还是你潜入了我的梦境又或是和你告别让我难受,想起了之前的不告而别。梦中,我的青葱岁月,与你的相别不欢。
二十出头的年纪,总是不甘于眼前的静好,不满足世界的一隅,总希望到熙攘的城市看看。那儿有着精英出没的商业楼,有着情侣相恋好去处的摩天轮,有着我热爱的大剧院。和家人商量后,我选择去了悉尼,那里的歌剧院是我最心仪的地方。申请留学是一个繁琐的手续,我天生就怕麻烦,遇到这类是总是甩手让别人处理,自己则挑干脆简单的事儿做。但这一次,所有的事情全部都是自己包揽,并且效率极其高。拿到那边的录取通知书,我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行李,在知了聒噪,盛夏午饭后的一刻钟,登上了飞机,走了。终于无数个夜晚,沉迷看着魅惑的歌剧院照片,此次能够即将相拥,我非常的激动。于是忘了和你好好告别,这是在悉尼半年后我最后悔的一件事。
我从来没有过如此思念你,想念你的美好。是了,你的质朴,你的简单,你笑起来时脸颊上微微的红晕,你伤心痛哭时的幽怨,我都无时无刻不在怀念。我才明白,一个人走的越远,心和你一切所思的距离其实越近,才会更加认真的思索,你对我而言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意义。记得《小王子》中的小狐狸说的一句话:对我而言,你只是一个小男孩,和其他成千上万的小男孩没有什么不同。我不需要你。你也不需要我。对你而言,我也和其他成千上万的狐狸并没有差别。但是,假如你驯服了我,我们就彼此需要了。对我而言,你就是举世无双;对你而言,我也是独一无二。
而你,对其他人而言,其实只是普通的再也不能普通,简单的再也不能简单了。可对我与我而言,你却是独一无二的。你有着睿智的眼神,每到夜晚,总是一位聪慧的爷爷,明亮的眼神眨巴的告诉我,学会倾听自己的内心,你才不会失去自我,才能够过好一生。日出时分,当稀松的云絮被第一缕光芒穿透,橙红渲染开来,你是一名慈祥的母亲,在厨房里忙碌着早餐,在各个房间里轻柔的唤醒孩子。母亲在孩子的耳边低语:起床喽,要日上三更了,再不起床,就成猪了。不对比猪还懒,那就是--恩,懒猪精。母亲自己先笑了,孩子嘴里嘟囔着什么,揉着双眼不情愿的离开了床。没有争执间的起床问题,而是愉悦的一天开始。母亲深知保持童心,保持幽默,有时是化解问题的最好方法。当下雨的时候,你就是被伤透了心的少女,而我愿意成为你的临时情人,静静的看着你,听着你的啼啼哭哭,幽怨一切的烦恼,而我却不觉烦恼,只觉的这样你脆弱的想让人呵护,拥抱。你告诉我,伤心无助是常有的,我们要学会的便是偶尔的发泄后必须是更加的光彩夺目,学会发发脾气,是对自己的解脱,学会发光,则是你成熟心智的表现。
是了,亲爱的你,我的故乡。哪怕远走他乡,哪怕贪恋繁华城市的激情,贪恋它时尚年轻的美好,可我也觉得内心依旧是空虚。时常和家人通电话,从他们口中得知你的消息。听说你要建高楼了,听说要打造旅游景点了,听说熏臭的河道得以治理了......喜事连连,真为你高兴。在结束四年的学业,我如同当年奔赴悉尼的心态一样,着急的在飞机场徘徊,等待登机。
当大巴缓缓的驶进转弯处的村落,我开始变得紧张。好像新娘子第一次见婆婆一样,心里忐忑不安,七上八下。记得小时候背的古诗: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当时怎么也不明白诗人的心境,而这一次我却能深深体会到这种离别后归来的不安。深深的吸一口气,好在还是那个清香的味道。只不过,邻家在这几年里,也纷纷去了其他地方,倒是显得有点寂寥。
02.
如果可以,我愿与你长相厮守,可惜,生活是无奈的,我们总是被迫着离开。
我知道你正在努力的改变,希望我能够留下来。可是你的经济条件实在有限,你提供不了多好的就业条件,我再一次扔下你,跑去了经济中心---上海。而你就像痴痴的少女,静静的等待着她的情人能够有一天收收心,不再贪恋外面的野花,早日归来。
我在陆家嘴,中国最重要的金融中心之一。黑色西装,精致的领带,一口流利标准的英文,时而看看股票走势,时而分析经济动态形势,这一切无不透露精英的气息,我喜欢这种感觉。但是,遇上金融泡沫,股市下滑,我非常疲倦的应付一切。读金融商报时,害怕有更不好的消息出现。加班赶点那是家常便饭,油腻的快餐让我吃到吐,走访客户,默默的忍受顾客的谴责,让我感到心力憔悴。
工作的繁忙,让我快忘记故乡的模样。以前在悉尼,我还能够偶尔发发呆,想念你。可是自从工作,我的生活就剩下数字和睡觉。无止境的数字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好像π的数值,在梦里不断的重复出现。我的精神状况不是很好。于是在工作425天15小时25分时,我辞职了。辞职后,倒是乐的洒脱,精神一下子也好了。我又踏上回家的旅程。
前段时间,听妈妈说我们的村庄已经向外开放,成为旅游景点了。很多人来这儿体验农家的生活,尝试自己自给自足。我笑着说:那敢情好,顺便让他们把稻子给收了。家乡变得更加美了,出落的落落大方,设施也一应俱全。邻家纷纷又都回来,忙着开各种小生意,招呼客人。而这些顾客大多也来自商业的精英,忙里偷闲,来这放松放松,以防长时间的心理压力透支精神。
家里一切安好,你也不再静静的听着我诉说远方的故事。每到夜晚,灯火通明,顾客的谈笑风生,高呼吼唱,让你不再孤单。一直持续到深夜,你才静静的看着我,盯着我的双眼,看穿到我的心里,是了,你没错,我又要走了。
03.
如何抉择生活,没有标准答案;抉择确定后,没有对错,不要后悔,后方的道路已经被封死,你只能无畏的向前进。
离开家乡我是不愿的,但是我必须要对自己负责。这一次,我选择相邻的二线城市,只为靠近你。二线城市没有一线城市的匆忙,我可以悠闲的吃个早餐,晚上也能好好的放松自我,看看电影,唱唱歌,生活也是好不惬意。除了偶尔的出差。最重要的是,现在我常常有时间来看你。如今你在政府的推动下,渐渐的有了更大的规模,更好的发展。计划上说2018年,这里将要开工建造新城了。说实话,我真心为你骄傲,自豪。
今夜临时出差,要去北京呆上几个月,等着项目落实。但我向你保证回来,必定第一时间向你报道。也许在京的第一晚我就会失眠了。
04.
我就好像没长大的孩子,不满足短短的十几年的时光与你朝夕相处。高晓松说: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但我更喜欢海子说的:远方除了遥远一无所有。
家乡于我而言,是精神伴侣,是我喘歇的地方。亲友相伴,幸福常驻,比起幻想外面世界的美好,我更珍惜眼前的柴米油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