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发现自己患上了一种病,一种胡思乱想的病症。
这种病的症状大概就是这样,譬如,看到某人在一百米赛跑中打破记录,完成了一个壮举,我就会莫名其妙的的想到初二那年,一位勇士冒着生命危险提着十四份盒饭翻过学校围墙时的情景,尽管只是道听途说,但这件事仿佛就是真实的存在于我的脑海中。虽然这两件事之间没有任何联系,但后者也算是一个壮举了。
我坐在医院粉刷成奶白色的房间中,面对着医生。医生告诉我,我患的是幻想症。
我问医生:“能治好吗?”
“那得看你自己了,因为你所幻想的事情都是你以前经历过的事情,也就是说你大脑中的记忆存储功能出了问题,它会时不时的把你以前的记忆在你的眼前重播。不过,依目前的情况来看,病情比较稳定,只要你能控制自己不深陷在以前的记忆中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哦。”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跟医生道了谢,然后离开了房间。
我站在走廊中,突然几个护士推着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急匆匆地向急诊室跑去。我赶紧让开道,一时也没看清那人的模样,只觉得眼熟,可是一时半会儿也我想不起来,只得作罢,径直走出了医院。
医院门口,我看到了我的女朋友伊宁,她脸色苍白,满眼泪花。我走上前去为她擦去眼角的泪痕,突然她紧紧的抱着我的腰,说:“不要离开我!”我疑惑地回答道:“我没说要离开你啊!傻瓜,我们回家吧。”听到这句,他像个孩子般的笑了。
自从上次去过医院后,我的病情似乎变得更糟,经常能幻听到一些声音,似乎是一个女子的哭声,迷迷糊糊,断断续续,似梦非梦。我心想,再这样下去,自己可能会变得分不清现实与梦幻,不过在这之前,我必须完成伊宁的梦想:和心爱的人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第二天,我们就坐上了去往西藏拉萨的火车,因为那一直是伊宁梦想的圣地,也是我从小梦寐以求想去的地方。火车上,伊宁靠在我的肩膀上,安静的睡着,仿佛在做着一个美妙的梦。我看着坐在我们旁边的一对夫妇,女的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眼角带着泪痕。我望着盒子直发呆,丈夫仿佛看出了我的疑惑,对我说道:“那是我儿子的骨灰盒。”
我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男的接着说道:“他生前一直想去西藏,可是一直没机会去,在他出车祸前,我们就已经打算好要去的,可是没想到他这么……”说着,哽咽起来。“所以我们只能在他去世后帮他完成这个心愿。”女人插话道。说完,又抹起了眼泪。
这时候,伊宁大叫了一声,突然醒了,呆呆的看了我一会儿,然后突然惊恐的抱紧我说:“不要离开我。”我微笑着对她说:“傻瓜,又做噩梦了吧?”“我梦到你被车撞死了。”伊宁大哭道。
我脑中一闪,回头望了望,我旁边的座位是空的,那对夫妇消失了。我惊恐的问伊宁:“那对夫妇呢?”
“哪对?”
“就是坐我们旁边的呀!”
“你在讲笑话吧,我们旁边的座位一直是空的啊!”伊宁笑着说。
一刹那,我突然感觉到毛骨悚然,可是回头再仔细想想,唉,可能是自己的幻想症又犯了吧。
在日出的微光中,我们到达了目的地拉萨。布达拉宫笼罩在初阳的金光中,显得越发神圣,在这浪漫的气氛中,我第一次吻了伊宁。她说:“这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不许你离开我。”
事实证明,我的幻想症又犯了。当我从幻想中回到现实,火车仍在行驶着,而伊宁正睁着大眼睛看着我。“你发什么呆呢,呆瓜。”伊宁抿嘴笑着说道。嘿嘿,我傻傻地挠了挠头。唉,病越来越重了。
“很不幸的告诉你,咱们的钱包被偷了。”伊宁苦笑的冲我做了个没办法的手势。“呃”我无言以对。“不过也没关系,反正咱们现在是要回去。”伊宁微笑着说
“啊?什么?回去?咱们不是还没到西藏吗?”我惊讶道。
“你不会是真的发呆发傻了吧?咱们不是已经去过西藏了吗?咱们现在坐的回程的火车啊!”
“什么?”此时,我的思维已经混乱了。
“我们已经去过西藏?那这么说我刚才吻伊宁不是幻想,是实现?不对,那么现在这个情景到底是幻想,还是现实?”
我开始变得有些惊恐。我挣脱伊宁的手开始在车厢内狂奔。我看到前面有一道亮光出现,我疯狂地向亮光跑去,刹那间,一声急刹车,我被撞飞了。一瞬间,我的脑海中涌现出了一大堆画面,之前在医院看到的那个满脸是血的人,原来是我自己!火车上那对夫妇就是我的父母!幻听到的哭声就是伊宁的!这么说,我早就已经死了?那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医院被粉刷成奶白色的房间中,一个女子坐在椅子上,正对着医生。医生神色紧张的说道:“伊宁,他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就算你在幻想中重新构造了一个他,但他始终是已经死了,这是事实!你要接受事实!这样你的幻想症才能得到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