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年前,你才五岁,你的母亲剪掉了你的长发,顶着一个和男孩子一样的发型在教室里,你一个人默默的坐在角落,没人和你玩儿,男孩子觉得你长的不好看,女孩子觉得你是另类。
你在那个角落默默的从一年级一直到六年级毕业,老师上课也不怎么搭理你,除开必要的每个人作业检查,老师不会想到角落还有一个你木呆呆的坐在那里。
记得有一次,老师检查家庭作业,每一个人都完完整整的做好了,可是检查到你的时候,你拿不出作业本。老师问你,你呆呆地看着老师,没说话,我在你的眼眸里看见了你的无奈,我知道你做好了家庭作业,那天下午,是我和你一起完成的家庭作业,只是......只是你确实找不到作业本遗落在哪里。
老师以为你那样子的眼神看他,是因为没听进老师的话,于是老师拿起教鞭抽了你一鞭子,可是倔强的你,没有掉下一滴眼泪,老师更加气愤,咆哮的大声嚷嚷,“你作业不完成,态度还这么不好……”
我不记得老师后面讲了什么,我只看见你的眼睛里快要溢出的泪水被你硬生生的挤了回去。你的手上流出了鲜红的液体,因为那是冬天,你的手上长满了刚结疤的冻疮。
老师似乎有点心虚,悄悄的告诉你,回家告诉家长,因为自己和同学玩儿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桌子,所以才导致手上流血,可是老师并没有带你到旁边的医务室包扎。
第二天,你的家长真的没有到学校和老师早老师理论,你即使委屈,也没有告诉你的母亲手流血的原因。
因为你的母亲本来就不是你的亲生母亲,那个时候村里人都传遍了。村里的孩子都在唱,“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你告诉村里面的人,你是从石头缝里面蹦出来的。
13年前,你和同学一起读初中,你的初中是当地的一所镇级中学。那年你没听母亲的话,自己蓄了长头发,你努力的和同学交流,和同学玩儿到一起。
因为你一向谦卑,同学都很喜欢你,你不惹事,不讥笑别的同学,长的好的长的不好的,学习好的学习不好的都可以和你玩儿。
初二的时候,村里人传言说你的母亲会跟父亲离婚,传言没多久,你的母亲拿着大包大包的行李走了,你一只手拉住母亲的衣角,另一只手抱着母亲的左腿,祈求他不要离开,你的母亲伸出双手拨开你那娇弱的小手,一步一步头也没回的走了。
你母亲离家的时候,不宽的泥巴路边站满了人,无助的你眼泪和鼻涕混合成了糊状。那天之后,你在班级了又开始默默无闻,沉默少语。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你哭的那么无助,那天之后,我看见的你,除了坚强,还有努力。
10年前,你的父亲为了供你和妹妹读书,外出务工。你和妹妹由爷爷照管着。你到了邻镇的一所高中学校。那年你读高一,班主任是个矮小有点世故的中年男人。
有一次家里农活繁忙,你在家帮爷爷收了一天庄稼,第二天才到学校上课,班主任罚你打扫一个星期的教室。
你默默的一个人打扫,邻镇学校的孩子你一个都不认识,刚上高中,也不认识太多人,班里那么多高高大大的男孩子,那么多仗义的女同学,都像瘟神一样的躲着你。
同学们下课的时候,你开始打扫教室,同学们上课的时候,你终于打扫完教室,可是食堂的饭菜没了,你饿着肚子上完晚自习,回到宿舍吃了一碗方便面。
那个时候你在火箭班,我在慢班。我们住在各个班的混合宿舍,我责怪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被惩罚扫教室的事儿,你说,没事,这点活儿不算啥。
从那之后,每到半夜,我总是看见你坐在一个小凳上,把试卷放在双腿上,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做。
每天早上,大家起床的时候,你的床上一定是空空如也,最开始大家都很奇怪你去了哪里?很久之后,大家都知道你已经坐在教室里复习功课了,你就是这样努力,比谁都睡得晚,比谁都起得早。
学校的同学都传开了,说一班有个特别认真的女孩子,总是最晚下学,最早上课,总是围绕着老师问题,然后说这话的人,总是会在后面加上一句,“死读书的书呆子,没啥出息”。
你听到了他们说的话,你选择一个人“高傲”的做自己的事儿。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那年高考,你考了你们班级的最前一名,上了你理想的大学。
7年前,你带着你心仪的录取通知书去了你梦想中的学校,报名那天,我和你一起从我们的村里出发,村里的泥土道路那边又站了好多人,一路吆喝着你的名字,你一路笑着跟大家再见。
我走在你的身旁,我也是去上学,可是他们是来送你的。我上的是一个不知名的学校,你的学校在城南,我的学校在城北。
我们经常周末一起聚会一起玩儿耍,此时的你,已经不再羞涩,不再木呆呆的坐在某个角落了。你努力利用课余时间赚钱,把自己捯饬的像模像样。
总是听见你说,你做了学校社团的社长,你进了团支部,在里面学到很多新的知识,你拿了学校的奖学金,还是一等奖学金,亦或是你在某个大公司做兼职,帮他们做方案,这家公司很器重你做得方案,想邀请你毕业后去他的公司全职。
那几年的生活我没参与,可是我听到那个近乎完美的你,你很高兴,还在读大学的你,自己挣够生活费,还不时给家里添大件儿,我的母亲总是跟我说,你看看人家张筱筱给家里添置了那么多东西,你这么大了还在伸手问家里要钱。
你的那些辉煌定然是付出了无数代价,记得某个夜晚,你给我电话,我接起电话,就听见哇哇的哭声,你说你很害怕,因为已经十一点多,你一个女孩在刚从兼职的老板那里回来,没有公交车,你一个人提着高跟鞋在马路上光脚丫子的走着,马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那是你的妈妈离开之后,我第一次听到你哭,这么多年的委屈,你一直咬牙坚持。
3年前,你大学毕业,有很多家大公司给你发来邀请,你顺利的进入了一家不错的企业做策划,工作如鱼得水,但是还是坚持多年养成的一丝不苟的工作作风,你的同事和老板都很喜欢你。
女大十八变,你已经长成了一个漂亮的女孩。不少男同事都开始追求你,个个都是家世显赫,身家不错,最弱的也是有车有房。
你一一拒绝,很多人说你装清纯,假清高,那个时候我特别不明白你为什么那样做。
你说你要找一个一起奋斗的男孩,即使没钱,至少你们俩很快乐,你说你小时候受够了别人的冷眼,那些有钱的男孩现在对你好,可是时间久了,你的家人包括你都会被他们歧视。
后来你认识了现在的先生,你们在诺大的城市里,租了一个十来平米的小房子,但是你们从来不叫苦,一同出门上班,晚上下班后自己在夜市上做点小生意,有时候城管会追着你们跑,还大骂你影响市容市貌,你们边跑边笑,边笑边跑,完全没有生活的艰辛。
你们的日子很幸福,偶尔会有小争吵,但是并不影响你们的关系,他很疼爱你,总是会先认错。
就这样,辛苦过了三年,你们终于首付买了自己的房子,在城市的中央,站在诺大的落地窗前,你看见整个城市最繁华的地段,看见人来人往车来车往,你看着如流的人群微笑。
今天,你们结婚了,我去参加你的婚礼,就在今天,你身着白色的婚纱,漂亮极了,怎么也想象不出来当年坐在角落的木呆呆的你是什么样子,那些年的同学你一个也没邀请。
当年,你坐在角落,没人理你的情景;当年,你的母亲撕扯着你的双手离开时场景;当年你一个人打扫那么大的教室的情景;当年,你的耳边传来“死读书的书呆子,没啥出息”的声音……如此种种,你都藏在心底,我想此刻你已经不在乎了,你的光胜过了她们每个人。
今天,你把最完美的自己开放在绚丽的舞台上,和你的先生共同举杯;今天,你把十多年的委屈抛之脑后,尽情微笑;今天,你像一朵花,尽情开放,并将永远盛开。
偲玛的话:
世界上有一类人,他有强大的内心和充实的羽毛,他向往自己变得越来越好的决心就连监狱也关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