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我的女伴,45岁,仓库管理员。那天闲聊,说是最近阑尾疼得有些厉害,想请假去医院看看,又怕领导嫌她事儿多。我就说那有病还能不治吗?一周就一天假,好干么。该请请。她听了我的话,似乎宽慰了许多。
虽说华年龄不算太大,但身上的毛病一点也不少。去年6月份,公司换了新的领导班子,进行残酷的减员增效,不少临近退休的老人被赶回了家,这样原来两三个人干的活就要一个人来完成。他们部门工作进行了调整,本来仓库管理员只要在仓库收货发货就完事,这还得到船上去给设备贴名牌。华身高1米5,肉嘟嘟的,腿又短,船上搭设的梯子、木板她都不敢过。还是好心的男同事拉扯着才能上船。在船上工作的男人都壮实威猛,她跟个小不点一样,那阵势就跟扯着个小鸡子似的。好容易上了船,设备长得啥样,在哪她也傻傻分不清,一时间甚是上火。再加上恰逢女儿中考,只考了200多分,火上加火。很快就脸部浮肿,双腿肿且沉重,走路迈不动步,拖拉拖拉的,去医院一查,肝上长了个囊肿,甲状腺分泌过少,就是甲减。这就开始打针吃药,折腾了有一年,总算缓过神来了,这慢性阑尾炎的毛病又犯了,病恹恹的。
华的丈夫原先在轮胎厂上班,后来体检发现肺部有问题,应该是轮胎厂污染所致。申请工伤,单位不承认,命重要啊,无奈最后办了个离职。幸好他有做豆腐的手艺,回家后便干起了卖豆腐的小买卖。早早泡上黄豆,凌晨2点来钟开始打浆,煮豆浆,固定,赶早上的早集。干这行你说赚钱也赚,说不赚钱也不赚。为什么呢,干卖豆腐不赚钱,需要多加水,赚的是这个钱,水加多了固定不了怎么办,加一种东西,我不知道叫啥名,总之加上这个东西,能吸附很多水分,而且豆腐很嫩。老实人就是老实人,他知道这个配方,但也不加,所以做出的豆腐水少,比较老,赚钱也少。不仅如此,因为很多人不喜欢吃老豆腐,所以他的买卖也不红火。干了一段时间就不干了,在家闲了下来。
夫妻俩有个16岁的女儿在一职业学院上学。姑娘想利用课余时间参加个瑜伽教练班培训,华很支持,省出8000元给孩子报了名。华经常说:“连个卖肉的钱都没有。吃饭除了白菜就是萝卜。”
最近华的老公找到工作了,托人在某人力资源中心干物业维修。实习期三个月,实习期将满时,那里的一主任不同意他继续在那工作,其实说白了就是嫌他太木讷,没把主任放在眼里。他是个只知道干活,不会为人处世的人。当初找工作托的这个人就执意留下他,最后他留下来了,人家好心叮嘱:“以后见着主任勤打着招呼,递支烟啥的,别不放声。”
都说不惑之年,可是不惑之年更有诸多顾虑、困惑。
失去了体力,没有了和年轻人竞争的能力;
本身没有什么文化水平,技术水平,被单位呼来喝去;
在单位收受气了,还不敢表现出不满,因为没有再就业的能力,缩头缩脑,活得憋屈;
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自己都自顾不暇,生活捉襟见肘,心情郁闷,又无可奈何;
越发没有安全感,感觉一时不工作都心里发慌。
我们都是社会的小人物,无权无势,仅凭一双手,是的,一双手,改变不了世界,那就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小小的愿望有时也如天空的云,虚无缥缈。
我们都是自然界的小生命,不知道怎么的就来到这世上转了一遭,我们常常会同情别人,却感觉没人同情自己。我们会被骂,会遭白眼,会被驱赶,会无依无靠。
不惑之年的眼睛看透了世事,行动上却力不从心。谁叫我们都是小人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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