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老五出事
玉梅表姐今天过生日，前两天玉梅就和云飞说好一起去吃完午饭回来。
云飞还在为那个雕花架子床别扭，觉得玉梅不肯维护小家庭，不肯为他说话，心里边根本没有他，反而便宜贪心又懒惰的小兄弟，云飞心里十二分不爽。
玉梅说，“吃得亏，打得堆”，不就是一间床嘛。云森兄弟已经抬过去了，再叽里咕噜有意思嘛？
以云森那个软磨硬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个性，给了他息事宁人好了，何苦为这点小事费神费心？
可云飞就是不耐烦去走人户，不但要陪着笑脸打招呼，自己本就懒得说话。还要陪喝酒，那帮酒鬼常说不喝酒就不是男人，不晓得酒有朗额喝事？况且一来一回就得大半天，耽搁活路得很。
玉梅准备好送给表姐的礼物：一瓶白酒，两斤白糖。礼物不多，聊表心意罢了。
母女俩都换了干净衣裳，梳好辫子，打扮妥帖。玉梅叫女儿别出去，自己去里屋拿雨伞。
突然“哐当”一声，桌上的酒瓶被女儿打碎了，白酒泼洒出来，把报纸包装的白糖也打湿了。
小云霞晓得闯祸了，“哇”一声哭出来。
玉梅心急，才一会儿没带着女儿，她竟然爬上高板凳，够上桌子碰倒酒瓶儿，还好小手没被碎玻璃伤到。
女儿扁着小嘴儿，一双大眼睛泪水朦胧，可怜巴巴地望着玉梅：“妈妈——妈妈——”
听到女儿软软的声音，玉梅又是心疼又是难受：“唉，我的小乖乖……当家才知盐米贵呀，酒瓶儿打烂了，白糖打湿了，我们去不成你姨妈家了。”
玉梅搂着小云霞，轻轻拍打安抚女儿，自己心里发酸忍不住想流泪。
恰巧云森过来，豪气十足地拿出伍元人民币：“给！大嫂，给你去走人户儿！”
玉梅倒是吃惊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向自私的云森，突然变得大方了？
云森坚决递过去，看着玉梅：“大嫂是不是嫌少了？”
“怎么好意思啊？伍块够了，表姐小生日，不是满十。”玉梅犹豫着。
云森：“谢谢大嫂，好看的架子床都给我了。以后兄弟娶媳妇儿，还得依靠大哥大嫂呢。”
玉梅见他说得真诚，接过伍块钱：“云森，算大嫂借你的。下个赶场天，我卖广藤来还给你。”
云森顺带说，他昨晚做了个噩梦，说是被一颗大树压住动弹不得，瞬间来了几个当兵的，来把他打得头破血流，他绝望哭喊，哭哑了喉咙，却发不出声音，没人听见……
玉梅一愣，有些不安：“梦境不祥，凶多吉少。老五，下雨天你别出门，出门也要小心一点。”
老五说要去山上砍树，准备打个大的三开柜，现在用的那个衣柜小了点。云森咕哝着，提了斧头和钣锯走了。
玉梅怀揣伍块钱，背着云霞，撑着雨伞，去五里外的表姐家吃了生日酒就回来。
玉梅不能答应表姐留宿：家里养了四头猪，这个月又是喂牛的轮子。玉梅不在的话，云飞煮食喂猪不得行，割牛草倒是简单。
走完石板路，刚上坡，差点儿被飞奔而下的云健撞倒，玉梅吓一大跳，身子晃了两下差点摔倒，背上的云霞受惊，双手一下扯住玉梅的头发“哇”一声哭了。
玉梅：“你看你！慌慌张张的！我的幺姑儿都吓哭了……”
云健：“大嫂！五哥出事了！一帮强盗，打死了。我去报案。”
玉梅：“说清楚啊，哪个死了？急死人了！”
云健飞也似地边走边说：“他们说不让你晓得，你又处理不来。你快回家，劝住妈老汉，他们哭昏了。”
玉梅莫明其妙，心里犯嘀咕：究竟出了什么事儿？喊我劝住妈老汉？妈老汉，我赵玉梅几时能劝得动他们？
又耍什么花招？强盗打死了人？还是云森打死了强盗？莫名其妙！
云健跑得够快，没多久，大队的民兵连长江奇，带着民兵金彪、马强等人迅速来到出事地点保护现场。并对云家人说，政府致电上报，公安人员很快就来。
金彪把烟斗在石头上敲打：“老五啊老五，强盗把你打死了，我不信。你那么凶，居然被打死？打死我也不信哪。那回你捉到癞蛤蟆，给它屁眼塞豆子，把它饿死了，晒干了，挂在人家姑娘窗台上……”
“云森哪，那么缺德的事儿，你都干得出来，怎么会遭强盗打死哟？应该你打死了强盗才对嘛。你不是又凶又恶，碰到就喊我‘金狗儿’嘛？这会儿怎么不喊不叫了？”
金彪面无表情，自顾自说，看不出是愤怒还是惋惜。
下午，三个公安人员风雨兼程来到现场。
这是一湾茂密的杉树林，属云家的管理山。
经过反复查看云森的伤势，认定是强力撞击，压破头部，失血过多而亡。头部伤口里边有杉木皮碎屑，现场新锯断倒下的杉树就是罪魁祸首。再三勘察比对，现场无任何打斗痕迹，绝非强盗所为。
公安人员和民兵们，把云家人和生产队所有社员召集在一起，现场调查了云森其人，分析了案情来龙去脉，把初步结果公诸于众：
因为下雨，天溜路滑，云森无伐木经验，没有躲避杉树倒下的巨大压力，所以……
告诫社员们，注意安全生产，人身安全第一重要！
另外，报案要实事求是，不能随意编故事谎报案情。
再有，有事找政府，有事找公安，谢谢大家的信任。
最后，公安人员叫云绍荣签字结案。
云绍荣白发人送黑发人，忍不住老泪纵横！筛糠似的手，怎么也握不住那支笔；大手指抖抖索索，怎么也按不下那个红手印儿。
五个儿子，都是自己辛苦养大。云森哪，你不听话，你就是来讨债的，你早去早投胎吧！云森，好好去吧！
还好，老六云健最小，说他能听。老大云飞、老二云忠老实，已经成家立业，不需要操心太多。老四云宁，看似朴实，却不好管教。
把老四过继给四弟绍云名下，以后就给残废的四弟养老送终。好好坏坏的，个人的命吧。
反正现在政策好，包产到户，责任到人，只要勤快能干，苦干巧干，就能多劳多得，日子一定越过越好。
云绍荣思绪飘忽，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备注：
罗开琼女士倾心之作《追求》，
简子友情整理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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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纯属虚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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