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终于为自己的第一篇小说写定了开头。但说句实话,真正为这部小说动笔,已经是去年夏天的事情了。如果细细去考量具体何时生出要去写小说的念想,估计就要用复杂和长久去形容了。
自从我学生时代的第一篇文章被放到展览栏里。我就想过:将来一定要成为一名写小说,写文章的文人。因为那样很光鲜,而且对于一个乡下女孩来讲甚至可以是光宗耀祖的。当然了,这个时候的“写小说”对于我来说,也只不过是一个可以满足自我的作为一个少女的飘忽不定的虚荣感。
父母赠与我的,似乎也的确拥有部分的作为作家的特质。我极度爱写,无论是社交平台上还是家里的角角落落的零散的纸条上,都有我某个时刻某个状态的可贵的灵感。我周围的人,也愿意奉承着我,夸我是一个可以成为作家的人,我应该有非常多的时刻在筹划一篇小说:与母亲拥抱的时刻,奶奶哭泣的时刻,家里的黄狗走丢的时刻,甚至只是躺在躺椅上看星星的时刻。但现在看来,都只是一场纯属发呆的“空头戏”。
我真真正正的想去写一本小说,是在父亲葬礼上。
我的父亲,生了重病,熬过了三年春天,最终还是在一年夏天去世了。那时候的我还在上学,从南方的学校一路泪流满面地赶到北方的家,我认定了这是一件伤心彻底的事情,回到了家才发现,这里的每一个亲人脸上都挂着一副终于解脱了的表情。
他们到底在解脱什么:或许是,一个总是将要死的人,终于彻底的死了,他们的谈论至此终于少了一件似是而非的话题。
遗体告别也没有想象中的悲痛与声势浩大。
一个女人在讲:培养了三个孩子,也算是值得。
男人结下话茬:是个好人,总归老实了些。
当晚,丧礼的主事人,用劣质的话筒在讲:某某于2013年5月11日去世,享年56岁。后面半句话筒没了音,但似乎也无人在意。
但我却在想,我的父亲,真的只是“好人”,“老实人”,一个从他出生直到死去,一直惯用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名字吗?
当然是。
不会有人知道,他其实毛笔字特别好,虽然他只是一名以卖力气为生的匠人。
也不会有人知道,他其实很热爱科学,休假的时候,他特别喜欢做做物理实验。
当然,他爱看书,有时候会写诗,会写散文,这些甚至他的母亲都不知道,因为他的文章都藏在了罕有人碰触的角落。
他温暖,用一个冬天的时间修了一个花园,好让他的女儿可以在来年的春天种上自己喜欢的花儿。
他聪明,别人的爸爸解不出的题目,游戏,他总能轻易答对。
但大家都可以随便使用一个词语来形容他,怠慢他,仅仅因为他普通而已。
但,我想说的是,普通人才拥有更加炙热,滚烫的灵魂。也许,于我而言,也就只有通过写小说,才能让更多人去了解自己与他人的滚烫。知道这世间更多的真相,更多的美好。
我想说的已经到了最后。如果非要用仅仅几个词语去形容小说的意义,我想应该是:共鸣,安慰与美好。大多数的我们都是普通的,但生而为人,每个人都有他最该被看到的美好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