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假如我不曾离去
走出地铁口，看着道路两旁的商铺、马路对面的大商场和川流不息的人群，温丹疑惑地看着杨璟，“这里是西门街吗？”这里太陌生了，陌生到她觉得自己从未在这块地方生活过。
“是啊，这就是西门街。”杨璟笑着指着前面的大商场，“商场在的那块地方，就是你家以前的那块地呀。”
商场里人来人往，而曾经的那个家却连一片砖一片瓦都没有留下，温丹的心里不禁悲凉起来。不认路的她像个孩子般无助地跟着杨璟走，不时还抬头望望四周的环境，似乎想从一草一木中寻找出她曾经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然而却一无所获。
经过幼儿园曾在的位置时，温丹惊讶地停住了脚，她指着眼前由幼儿园改建成的宾馆冲着杨璟大叫道：“小璟，幼儿园去哪儿了？怎么变成了一间宾馆？”
“幼儿园好几年前就没了，你离开后没多久，这里就变成了宾馆。”
温丹走到围栏前，握住了这熟悉的围栏，小时候她抓着这个围栏，渴望走进幼儿园。如今围栏还在，可幼儿园却早已没了踪影，她这一生注定不能走进这间幼儿园了。
“你还记得吗？那一年我们就是隔着这片围栏相见的。”温丹转过头看向杨璟，两眼泛红。
“我当然记得啦，那时候我们还好小，只有这么高吧。”杨璟用手在腿旁边比划着，那时她们还只有她的小腿那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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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回来了，你看我带了谁回来？”杨璟兴奋地带着温丹走进了家门。
“谁来了呀？”杨妈妈穿着绿色的围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看到温丹就马上走向前去抓着温丹的肩膀，“这是温丹吗？阿姨好久没有见到你了，长大了，是个漂亮的大姑娘了。”
“阿姨好。”温丹羞涩地看着杨妈妈，那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那么地温柔和热情，时光除了在她脸上留下几条皱纹外，并没有带走她任何东西。
“孩子们，快去洗手，准备吃饭了。”杨妈妈乐呵呵地赶温丹和杨璟去洗手间洗手。
温丹听话地走进洗手间，像八年前那样按了些洗手液在自己的手里，认真地搓够一分钟才放到水龙头下冲洗。水哗哗地从她的手中流过，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才想起自己已经有八年没有像今天一样那么认真地洗手了。
“丹丹，你洗快点儿，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要洗那么久啊。”杨璟还是像从前那般急躁，直接把自己沾满泡沫的手伸到温丹的手下面洗着。洗完后，她还像个孩子般恶作剧地把手中的水洒到温丹脸上，然后立马笑着跑开。
温丹擦掉脸上的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自从跟着爷爷奶奶回了乡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无忧无虑地笑了。
“丹丹，这是你最喜欢吃的虾，多吃一点儿，你太瘦了。”杨妈妈夹了一只大虾放到温丹的碗，慈爱地看着她，“那会儿本来以为你们两个好朋友可以一起读同一间初中的，没想到你搬走了，还好现在你俩又在同一所大学了。都大三了，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出来做什么工作啊？”
“阿姨，我今年才大一。”温丹低下头，往嘴里塞进了一大口饭。
杨妈妈愣住了，尴尬地继续给温丹夹菜，“大一，也快了，再过三年多也要毕业了。”
“我读的是大专，三年制的。”温丹停顿了一下，“老家的读书环境没有城市里那么好，也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没有考上本科。”如果当初她没有离开西门街，顺利地读上了远秀中学，那她现在也能像杨璟一样，做一个让人羡慕的重点大学本科生。她们的确在同一所大学，可一个是本科生，一个是大专生。
“啊，可惜了。”杨妈妈没有继续追问下去，饭桌上一片沉默，每个人都专心地低头吃饭。
杨璟在这么沉闷的环境里吃饭着实憋得慌，她用胳膊肘碰了一下温丹的手臂，在她耳边问道：“吃完饭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吧，最近有一部动作大片上了，听说挺好看的。”
温丹看了一眼杨璟兴奋的表情，沉默了几秒，然后小声说：“我，我不去了，等会儿还约了朋友逛街呢。”
“好吧。”杨璟失落地继续吃自己的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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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杨璟家里出来后，温丹一路小跑到地铁口，隔几分钟就看看自己手上那只磨掉了点皮的手表，焦急地等着地铁的到来。她喘着气跑到了一间中餐馆里，看了一眼手表，已经4点05分了，她低着头慌张地走进更衣室里，刚抬头就看见了一脸严肃的领班。
“温丹，这个月你要是再迟到就要扣钱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下次不会迟到了。”
温丹迅速地换好制服后，就拿着一沓传单走到了街上。
“粤小厨餐厅，欢迎品尝。”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内向的温丹胆怯地派着传单。她一看有人经过，就立马低头弯腰地把传单递到路人面前。她的一只手伸在半空中，但路人看都不看一眼就走过了。她把手又缩了回来，往后退了一步，不料撞到了后面行走的人，传单也洒了一地。温丹连忙转身道歉，她不停地说着对不起，然而那个人正眼也没瞧她一下，骂了几句就拍拍衣服走了。看着洒落在地上的传单，温丹难过地蹲在地上一张一张地捡起来。此时，她觉得自己比地上那些任人践踏的尘埃还要卑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