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r when I say darkness, I mean a lacking of knowing: as all that thing that thou knowest not, or else that thou hast forgotten, it is dark to thee; for thou seest it not with thy ghostly eyes. And for this reason it is not called a cloud of the air, but a cloud of unknowing, that is betwixt thee and thy God.

(幽暗，指的是你对未知和遗忘都尚未明了。灵魂之眼还未曾打开，故接受不到浩然正气，而徒留一团迷雾，但这正是你通往你的天地所必经之道。）

——Anonymous “the cloud of unknowing”

1.“the Cloud of Unknowing”

2022年10月24日，老友Hugo在听一本中世纪的旧书“the Cloud of Unknowing”时，他说突然想到了我，于是分享了书中两段语音给我。那日清晨听完音频，忽觉一份穿透时空的提醒从宇宙中划过来……

中世纪佚名的文字，透过不知名外籍讲书人的音律和老友的微信链接，就这么飘入了我的心里……惊觉有一种未知在等我。

回观来路，果然从那天起，我经历了近乎半年的未知迷途。

……

可如今当我在缓慢的时光中渐渐拨开迷雾，才发现自己已不知不觉打开了一片崭新的天地。

不知道究竟是该反省还是感恩？或许二者都不可或缺。但昨天的自己在未知面前，只能凭借真实和信念向前行，不回头。好在真实的路，从无须回头，无须责备，更无须遗憾。

……

……

时隔三年，今日又回到了那个古老的小镇——镇远。

清晨坐在河边的咖啡馆，一杯手摇的美式伴着河风与古楼，我第一次郑重地翻开了那本古老的书——“the Could of Unknowing”

这一定是本在历史长河中写给我的书，沿着那么漫长的时间轴，面对着大量古英文的词汇与句法，我竟然毫无障碍地大口吸收着书中的营养。

书读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半生已走完。所谓半生，不是指时间的长短，而是人生必然要经历的各样向外求的挣扎，或自己，或他人，或他物……半生过后，无须为己外求，能量皆化在生命里面，闭上眼睛就是一整个世界。所有路过的人与事，都很美，都很值得。未来要走的路，只剩不断学习将生命化作河道，仍天地之灵气，万物之利弊，如清水涓涓淌过……自然前行。

但依旧，且行且珍惜。

2.和平村

三年前路过镇远，记得有个“和平村”。

今日有幸带着父母和孩子们一起走进了这幢旧楼……无心地踱步踏过之后，心中却突然被一股暖流充满。

“和平村”是抗战结束后，当时国内建起的最大一个日本战俘收容所。这里整齐的布局和曾经人性化温暖管理的种种记录，让我站在历史画册之外，也能饱满地感受到人与人之间跨越种族伤害和误解之后的那一份理解和包容。

这里曾被收容过的战俘们，想必真的度过了一段温暖的时光，因为那些曾经的少年回国长成壮年后，还不忘回到“和平村”纪念这样一段“失足”岁月。

看着博物馆里展示出他们一次又一次返回这片土地的那些集体照，以及那一幅幅充满友爱的书法文字，我的心中突然感受到孟子那句“仁者无敌”的力量。

……

记得历史，不是为了忆起仇恨，而是要晓得仁爱同理解之路艰难曲折，和平来之不易！

走着走着，姥姥站在一张血腥的照片前，突然有感而发：“哎，幸好我们没有经历那样一个时代啊！”

“其实每一个时代都有那代人需要经历的苦难和不容易，不过总要感恩的是，我们都是时代的幸存者。”

是啊，在历史的路上。总有些人离去，也总有些人留下。留下来的未必都幸运，离开的也未必都可怜。但留下的真正幸运儿只能是那些懂得感恩和缅怀的灵魂；而不必怀疑，离开的人们中也少不了“杀身成仁，舍身取义”的英雄们。我想，每一个时代，正是那些离开的勇气和留下的感动才构成并延续了这个世界爱的完整意义。

……

……

走在这个馆内，看着图片上记录着曾经很多日本反战的国际战士们。突然记忆一下子拉回到2007年。

那年23岁的我，带着外国游客走在故宫里参观，突然远远看到一群白发苍苍的日本老人团，他们中间打头的那位老人，手举一张写满汉字的大牌子，他很老了，但手中的牌子却举得相当有力！

牌子上赫然写着：向中国人民致歉！为日本侵华战争向中国人民致歉！

他们无声地走在故宫里，而那张牌子吸引了很众人的眼球，但我猜它不止吸引了眼球，更感动了人心。当大家在议论日本政府面对错误的倔强时，我始终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日本民众之良心和歉意。

这世界永远是无法用一面就看明白的……希望今天走在“和平村”的儿子们将来会懂。

3.城墙

在镇远的老城里，妈妈牵着弟弟走在古城墙上。洪武二十二年（1389）修起的古建筑，走在上面，每一步都让妈妈觉得自己踩踏在无数生命碾压成的历史轨迹上，心中不敢不敬畏。

突然，妈妈忍不住深情地对着弟弟有感而发：“弟弟，你走在这六百多年的古城墙上，有没有一种时间很悠远的感觉啊？”

“嗯……有。”弟弟没有抬头，但想了想认真地回答，似乎不太想让妈妈失望。

“哈哈哈哈，真的感觉到才说有哦，可千万不要被你妈妈的话忽悠了哦！”妈妈突然意识到“时间很悠远”这么抽象的问法，估计弟弟的生命无从知晓吧。

“嗯，好吧……那没有。”弟弟默默说着，还是没有抬头。

“你知道时间悠远是什么感觉吗？”妈妈接着问。

“不知道。”

“没事，或许将来会知道。”说完，妈妈终于住口，只是继续牵着弟弟往前走。

……

……

是啊，什么是“时间悠远”的感觉呢？

就是清晨坐在湖边读着中世纪的著作时的那一份共鸣；也是刚刚走在“和平村”时，感受着人类曾经冲突与理解的种种难解心情；更是此刻牵着弟弟踩踏在磨得光滑的城墙上的那份真实触感……时间从来不会止步，它足够长，长到够一人活明白一生。

最后还是想分享一句今日读到的“Time”——

For nothing is more precious than time. In one little time, as little as it is, may heaven be won and lost!（世上没有比时间更珍贵的东西了，因为一瞬间就足以决定我们是拥有还是失落了天堂。）

不过，时间固然重要，但我依旧同作者一样坚信：For time is made for man, and not man for time.（时间是为了人而存在，不是人为了时间而存在。）

当然，时间是为了人而存在，而人则是为了爱而存在。

以梦为马，不负韶华。

我在镇远这家名为《以梦为马》的小酒馆，听着一首首熟又不熟的老歌，在时光中写下了这篇游记。

夜很美，水渐远……

晚安，镇远。

Kathy

2023.5.27

镇远·以梦为马艺术音乐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