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当着全世界人的面再做一个鬼脸,可惜,这次我做不到了。
我总觉得,只要自己愿意,即使搁置再久的相片,拭去灰尘还能光亮如新。
可是,这仅仅是我想和我觉得而已。
偷偷拿出珍藏已久的红衣,在镜子前淡妆浓抹,把每一根头发都捋得平直,像关二爷的胡子,洗去眼角的疲劳,拭去脸上的风尘,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成千上万遍幻想自己享受到别人的镜头,能体会到闪光灯的刺眼,哪怕就一次,这千万次的准备与幻想也是值得。
掏出牛皮图,竟找不到舞台的位置,于是,我黯然,撅着嘴瘫软在地板上,天花板上的那只苍蝇似乎都在向我投来嘲讽的眼光,一只枕头扔上去,它便耀武扬威地盘旋了一圈扬长而去,留下我,在这空荡的房中。
在地板上翻来覆去撕扯着自己的皮囊,精疲力竭也没有能把灵魂拽出来,往太阳穴两拳只能换来蚊子嗡鸣般的声音,就像一个发疯的木偶,用尽全力却抽不出身上的线头。
于是我纵身一跃翻下阳台,在高楼间展现着蜘蛛侠的技艺,在日光下就像一个苍蝇般横冲直撞,时而附于高层的窗外把白领们吓作一团,时而跳跃在路上飞驰的小铁块之间,时而穿梭于人群之中,没有方向,只顾把途经的一切都装进眼里,直至再也跳不动了,瘫坐在十字路口,也依然没有看到所谓舞台的影子。
我游荡在街头,这一刻车水马龙,这一刻空无一人,这一刻艳阳高照,这一刻寒风侵肌,漫无目的地游走过每一个角落,呼吸越来越缓,身体越来越轻,就这样走在街头,走进梦里。
一觉醒来,眼前一双漂亮的眸子,似乎在朝着我笑,我也想笑,却感觉不到脸上的肌肉,继而发现我就像空气一般,连自己都看不到了,还好我的意识让我坚信自己的存在。
这是一个不大的写字间,我在房间里跳来跳去也没有人看见我。喔!我又瞥见刚才那双眼睛,还有一对小小的酒窝,她在认真写些什么,时不时抬起头眨几下眼睛,我悄悄溜到旁边,在她的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鬼脸,看到她一脸惊愕的模样,我大笑着狂奔而去。
躺着草地上,天很蓝,两朵云依偎着窃窃私语,枝头的鸟一动不动,或许在思考着什么哲学问题,张开双臂,闭上眼睛,大地拥抱着我,我拥抱着全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好像从云后面挪了出来,我只觉得很刺眼,揉了揉眼睛,天花板上的灯似乎盯着我很久了,红衣在肚子上趴着,而窗外,已是一片漆黑。
起身烧了牛皮图,把叠好的红衣重新放回柜子,上了一把大大的锁,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的这个柜子是那么大,大到可以把我曾经的一切都装在里面。
穿上皮鞋,打上领带,套上西装,白衬衫也是别样醒目,夜生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