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讲到这里,各位看官心中自然清明了,这碑自然赶在这天结束时刻好了,立在了平乐镇的镇头,三天后,这两个孩子也回来了,但不幸的是娃娃已经成了疯娃娃。而这孩子到底这些天去了哪里,没人知道,只有人在跟杨家娃娃说话时听这杨家孩子说了一句:“我妈妈前两天一直给我做面条吃呢,可好吃了,我还住在一间大房子里呢,里面好香啊,好香啊,哈哈哈。”众人不禁诧异:这是怪了呦,这个年头,谁舍得顿顿吃面条呦,这娃子该不会是疯了吧!也该是这谜团被解开。这不,有一天大早,有人在镇北边的半山腰上发现了一个被杂乱荆棘掩盖住的山洞,进入山洞,越进越深,越深越宽敞,地上有一团呈白色物体,走近一看,呦呵,好嘛,一堆白蛆虫。
要想把这大陕北的稀罕事听完,那蹲在地上抽着大烟斗的老辈人怕是会磕磕烟灰,不紧不慢的瞅你一眼:莫贪心,莫打听,少时不更事,老来别追问呦!
天机镇虽不过百余户的小镇,但我在这也不敢放开来讲,且让我们回头看看这坐了一下午的刘天磊。说起这刘天磊,在这天机镇上也算是个人物,不过这天机镇上的男人哪个不是能担起一面顶起一方的好汉。刘天磊今年也是快三十了,还是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的光棍一条,这在镇上也算得上是大龄青年了,要说他家里条件也不错,品德相貌那也是拿得出手的,那为什么还没媳妇呢,他自己倒是不上心,说着什么缘分没到,急不得,急不得啊一类的话。刘天磊也是个有大志向的好男儿,温柔乡,英雄冢 。这有了媳妇的人,心里自然有了牵挂,走到哪都落不得个心里清净,又怎么能成大事呢。他一直觉得自己应是个走四方的自在客,手握大刀,四海为家,只可恨没生在古代,常叹自己生不逢时,心中有憾。也是,对于刘天磊来说,他啊,单这个年代和他不大对付,这刀啊,还真有一把。大刀是刘天磊家一辈辈传下来的,传到刘天磊,也无从知道它到底传了多少代。只是这刘天磊知道,这大刀可是在大炼钢铁的时候,全家费劲心思才保了下来,当时,这生产队满家搜铁玩意儿,爹在自家后院连夜挖了个坑,把这大刀埋了,家里的锅都拿去抵了,愣是留下了这把大刀。爹为啥这么做,在全家都没锅煮饭时,娘也埋怨过爹,问过爹这话,刘天磊只依稀记得自己爹当时说了句:孩他娘,这刀是我爹传给我的,是我爹的爹传给我爹的,既是一辈辈这么传下来的,我就知道它必须也得从我手里传下去。刘天磊的娘再也没说话,只是低低的叹了一声,低到什么程度呢,甚至连刘天磊如今回想时,都不太记得自己娘到底有没有出过那口气。刘天磊现在盯着这把刀看的时候,时常出神,他不知道这刀为啥这么宝贵,难道就是因为这刀是从老祖宗那传下来的吗?刘天磊其实挺恨这把刀的,但他却不能毁了它,这把刀上,沾了他爹娘两个人的血。
当年,刘天磊的爹到底没彻底藏住这把刀。
当清明节祭祖的时候,刘天磊的爹把这把大刀又挖了出来,摆在了供桌上,搜铁质品的那批人不巧又来到了刘天磊的家,直直的盯着供桌,全家人在面对着帮不速之客时,不禁全都愣在了那里。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模样的壮汉首先开了口,打破了这铁一般的寂静。“刘全民,这是咋回事?你家咋还有铁制品呢?还不赶紧拿来上交!”刘天磊他爹听到这问话,停了几秒钟后,好似慢慢镇定下来一般开始回应:“侯三,我家交了多少铁你是知道的,就连全家吃饭的锅都交上去了,我对上头下的炼钢铁的命令是尽自己最大限度支持的,这也是大家伙有目共睹的,家里我唯一不能交出去的就是这把大刀,这是我们家一辈辈传下来的,大家村头村尾住着,不会这点人情不尽吧。”
其实这刘全民说的一番话,也是在情在理的,料理说这侯三不应该再说什么,这事儿啊,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是这侯三,偏偏就是个狗仗人势的小人,仗着自己是生产队的大队长,正因近来这镇上所有人都老实的不行,自己没处使威风而憋得慌,这个时候哪能点个头哑巴悄悄地离开。“哎,刘全民,我好声好气的要你把这把大刀交上来,你咋个不听呢,这上头的事咱也不能不办啊你说是吧?田小六,还不快去把那大刀给我拿过来!”
这田小六也是个欺软怕硬的,听到侯三这么说,一下子胆子大了不少,本来一直缩在后面猫着个腰一下子抬起了头,走到刘全民的眼前,清了清嗓子,好似又给自己壮壮声势一样:“我说,刘全民啊,这侯大队长都说了要响应号召,你赶紧把这刀交上来吧!”说着,就要上手去刘全民手里拿刀。
刘全民迅速后退了一步连着推了田小六一把,这陕北汉子一个个力气大的跟牛一样,刘全民还没怎么使劲就把田小六推了个四腿朝天,田小六哎哟哎哟的直叫唤,喊道:“大家快看啊,刘全民欺负人啦,哎哟,我这腚啊,疼死我了”
侯三一看田小六摔倒在地上起不来,觉得自己脸上像被刘全民打了一巴掌一样火辣辣的,不过不是疼的是臊的,上前冲着刘全民喊道:刘全民,我告诉你,今天这把刀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咋地,推他是吧?推他就是推我,不交刀我就把你抓起来送大牢,你娘个腿,跟我耍横!”刘天磊的娘听到侯三撂的狠话心都跟着颤了颤,这大牢可不是人呆的地方啊,这侯三可是个狠角色,要是真把孩儿他爹送大牢里这家里的老小可怎么活下去啊。
但是即便她现在心里七上八下的,也只能站在旁边干着急,使不上劝不上一丝力气一句话,因为这天机镇啊,百年来一直都是男人说话女人听着,这是不成文的规矩,家家如此。刘全民突然哈哈大笑,骂道:“侯三,别以为你当了个生产队的大队长,这天机镇就是你的天下,这家家就都得被你压着了,别忘了,风水可是轮流转的,你把我关大牢,可得当心你的狗命,这刀,我就不交,你能拿我咋地,来啊,把我关大牢啊!”
“来人!给我把他绑了!你娘个腿,我还不信了!”侯三大声嚷嚷着。田小六第一个跳了出来,这时候屁股也不疼了,走到刘全民身后反扣着他的胳膊,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往下压着刘全民。这时候一起来的一群人里又走出了几个,合力把刘全民控制住了。其实说这刘全民啊,他也没反抗,面上平静的仿佛他是看戏的人,在被压走的当口,就回头交代了一句:“孩儿他娘,在家等着我回来。”结果,等了好几十年,一直等到只剩下刘天磊,这刘全民也没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