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婉丽老师的电话的时候,听到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好像很近,又好像很远。我今年21岁,遇见婉丽老师那年12岁。冰心在《繁星春水》里说时光不眷顾;我倒觉得时光已经很眷顾了——它带走坏的使我释怀,带走好的使我珍惜。冰心的诗我14岁初一开始读,是因为读小学的时候婉丽老师就一直推荐,一直到现在我都还能背几首。可以说这本书和婉丽老师一起启蒙了我的思想,作为青春的开始,从此对于这陌生的宇宙,我是一根有思想的苇草。
《繁星》里写“微笑之后,言语之前,便是无限的神秘”,我写下笔记认为这神秘是“思考”,现在回想起来,也可以是回忆。我对婉丽老师的回忆,神秘而有魅力,绵长而有深蕴。
其实我早就为她写过文章,还上了我们初中的文学社报纸。那篇文章记录着一个我永远不会忘记的故事。
五年级的时候,我从老家农村转学到晋江,婉丽老师是我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虽然在晋江所居住的地方不是最繁华的地带,也比农村好得多;虽然读的学校不是什么省重点小学,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来了以后我是第一次上有钢琴伴奏的音乐课;是第一次接触到电脑课——应该叫计算机课;是第一次真的在所谓实验室里上科学课;是第一次知道学校有这么多功能;是第一次开始觉得学习有趣……
婉丽老师更是我遇到的第一个教授课本知识之余,还将自己的为人处世的经验真诚地分享给学生的老师。当人生经历成为过去,再经由智者提炼浓缩,然后用中肯的语气娓娓道来,这件事本身就具有极大魅力。我一下子就被这样的婉丽老师“吸引了”。她相较于我之前小乡村的老师更多了一份人性的温度,刷新了我对老师的印象,那时候我虽然已经12岁,但是我的人生好像才真正开始。我很幸运,在人生刚开始的时候就遇到了婉丽老师。
作为一个语文老师,她无疑也是优秀的。记忆里我的语文一开始并不算太好,也没有什么语文素养可言,是到了婉丽老师手里,我系统地学习语文,爱上文字,开始喜欢上写作。于是说到写作,就要讲那个难忘的故事了。
应该是那时候学校组织我们一些同学参加一个省级的冰心杯作文比赛,我当时就踊跃参加了。
从帮助我选题到成文之后反反复复的修改,都是在婉丽老师指导下完成的,这都无需赘述。整个过程也是她一手操办。令我震动的是那个冬夜,站在校门口冻得上下跺脚的她,带给我一整个青春的温暖……
作文写完之后,按要求需要录入电脑发送到比赛举办方。具体情况我不太记得了,我印象里是我原本打算第二天去邻居家借用电脑打成文字后再发给老师的,但是突然截止日期提前,而我也不知道举办方的邮箱。我记得很晚了,是冬天,她打电话来说明情况,商量过后决定让我把作文手写稿送到学校里,她帮我录入并发送。
是夜,四下无人,无人声。我和妈妈一前一后走在去学校的路上,很冷,我们都没有说话。
到了学校以后,远远的我看见婉丽老师站在学校铁门后,穿着一件棉袄,来回搓着手,上下跺着脚。我走上前去,交上我的作文;她将手伸出铁栅栏,拿走我的作文,说:“回去注意安全。”我已经不记得我是嗯了还是哦了一声。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和妈妈一前一后,妈妈突然开口:你要好好学习啊,要不然对不起老师对你这么好。我听在耳里,心里很是震动。
12岁的我,很容易泪目,眼泪就一滴,当时我是嗯了还是哦了也啪嗒一声砸在地上。
婉丽老师走得很急,我想是因为怕错过了截止时间,着急地把我的作文发出去。我那时候只是感动,现在才能用一些俗套的话术总结说:她是一个把学生的事放在心上的人,“工作”对她而言不止是一份工作,更是一份责任和生活的一部分。她诚挚地热爱着自己的工作,付出热情和真心,当然也一定会收获感恩和爱戴。
那一次的作文比赛,我拿了人生第一个省级奖。给了我巨大的鼓励,初来乍到的害怕和自卑的阴郁慢慢消散,我开始在学习上用功,寻找自信。
婉丽老师总是有那样的能力,三尺讲台上,她说什么我就听什么。也因为她的鼓励和平时的言传身教,我积极地参与一些校园活动,也潜移默化地学习着为人处世。慢慢把我身上的缺点转化为优点,比如我向来叽叽喳喳地喜欢说话,语言方面精力相当旺盛,五六年级两年我也参加了好多次演讲比赛。后来在初中我参加文学社竞选上了副社长,在高中当了两届的辩论赛主席(相当于主持人)。
人生本身是分阶段的,在大学里学习心理学后收到启发,发现了自己的人生轨迹。五六年级是一个开始;初中三年是另一个阶段,思想再上一个境界;高中是思想的瓶颈。婉丽老师或多或少都参与了我的这三个阶段,读初高中的时候我都回去见过婉丽老师,进行了思想心得的分享和交流。现在我进入人生一个全新阶段,虽然婉丽老师没有再参与了,但是人生的开始有这么一个启蒙老师,何其有幸!
说来也巧,我因为文字(文章)和婉丽老师结缘,最后我用文字记录表达我们之间的师生之情。我因为她而喜欢上写文字,成文的过程中,我慢慢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