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稼轩
——《百家讲坛稼轩传》感言
初出茅庐,少年立下鸿图志
揭竿而起,征战沙场谁人敌
起义抗金,戎马生涯难忘昔
率众归复,朝堂之上真男儿
壮声英慨,天子一见三叹息
人生得意,忠良才俊雪国耻
衔草束马,精忠报国反遭疑
英雄失路,将军百战身名裂
美芹悲黍,男儿到死心如铁
追往事,叹今昔,春风不染白髭须
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
——前言
燕赵奇士,大器早成,他立下恢复中原,报国雪耻男儿志
名声赫赫,惊才绝艳,他只愿登高望远,指点山河补天裂
美不见知,才不见用,他一腔英雄悲叹,志士愤懑无人听
白发无情,壮志成空,他不肯消沉,铮铮豪情洗涮千古人心
初识稼轩,还是那首《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之》。“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那想象中练兵杀敌的场景和气氛,痛快淋漓,雄壮无比,真真是应了“金戈铁马”这个词!但在“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后,他才恍然发觉那一切都是徒然的梦想,事实却是:白发无情,壮志成空,巨大的失落犹如一瓢冰水泼在猛火上,令人不由惊栗震动!好一个“亟拯斯民于水火,切扶大厦之将倾”的奇士!
有人说:“生于战乱纷争的年代是人生一大不幸,因为从出生之日起便注定了这一生的颠沛流离”。而稼轩出生时北方已沦陷于金人之手。祖父辛赞虽然在金国任职,却不曾磨灭他“愿长枪在手,誓与金人决一死战”的夙愿。因辛弃疾的先辈与金人有不共戴天之仇,其祖常带其“登高远望,指点江山”。同时,他也不断亲眼目睹汉人在金人统治下所受的屈辱和痛苦。这一切使他在青少年时代就立下了恢复中原,报国雪耻的志向。因而,他有一种燕赵侠士的侠义之气!
绍兴三十一年(1161年),金主完颜亮大举南侵,在其后方的汉人不堪严苛的压榨,奋起反抗。年仅二十一岁的辛弃疾以杰出的组织才能聚集了二千人参加了耿京领导的一支声势浩大的起义军,并任掌书记。后金人内部矛盾爆发,完颜亮在前线为部下所杀,金军向北撤退。绍兴三十二年,辛弃疾南下与宋朝廷联络,完成使命归来途中,听到首领耿京被叛徒所杀,义军溃败的消息,稼轩不惧敌我实力相差悬殊,以惊人的勇气率领五十多人袭击几万人的敌营,万军之中只身擒拿叛将并带回建康!
消息传回建康,南宋朝野皆惊。上至天子,下至草莽,无人不知晓辛弃疾!而这次行动,不仅对于不动兵戈久矣的南朝军队来说是一个巨大的鼓舞,也深深震撼了怯战求和的迂腐儒生。
史书有云:
“壮声英慨,懦士为之兴起,圣天子一见三叹息”!
——《稼轩记》
在起义军中的表现,以及辛弃疾惊人的勇敢和果断,使他名动一时。被宋高宗任命为江阴签判,从此开始了仕途生涯,那一年他才25岁。真可谓风华正茂,光彩夺目。
辛弃疾初到南方时,对南方朝廷的怯懦和畏缩并不了解,加上宋高宗赵构曾赞许过他的英勇行为,不久后即位的宋孝宗也一度表现出想要收复失地,报仇雪耻的锐气。所以他在南宋任职的前一段时期中,曾写了不少有关抗金北伐的建议,像著名的《美芹十论》、《九议》等。尽管这些建议书在当时深受人们的称赞,并广为传颂,但已经不愿意再打仗的朝廷却反应冷淡,只是对辛弃疾在建议中所表现的实际才干很感兴趣,于是先后把他派到江西、湖北、湖南等地担任转运使、安抚使一类重要的地方官职,去治理荒政,整顿治安。这显然与辛弃疾的理想大相径庭,虽然他干得很出色,但由于深感岁月流逝,人生短暂而壮志难酬,内心也越来越感到压抑和痛苦。
值得一提的是:辛弃疾在地方任职期间,曾组建了一支地方军队。这支部队实力强悍,曾驻扎淮水,威名赫赫,金人不敢与之相争。《宋史》中记载称:“雄镇一方,为江上诸军之冠!”本是作为地方治安,北上伐金之用,却被诬为拥兵作乱。稼轩在无奈中解散了这支部队,实属可惜。
“将军百战身名裂,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
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正壮士,悲歌未彻”!
英雄失路的悲叹与壮士闲置的愤懑,这是两宋所有誓死抗争、保家卫国之士的悲哀!
现实对于辛弃疾是残酷的,他虽有出色的才干,但他豪迈倔强的性格和执着北伐的热情,却使他难以在官场上立足,另外,“归正人”的尴尬身份,也阻碍了他仕途的发展。四十二岁又遭贬谪,而后写下了《清平乐》:
“平生塞北江南,归来华发苍颜
布被秋宵梦觉, 眼前万里江山”
他英雄的豪壮与绝望交织、纽结,大起大落,反差强烈,更形成瀑布般的冲击力量。
“我最怜军中宵舞,道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
——《贺新郎》
有人曾将稼轩与爱国诗人陆游相比较,认为他们无论是力图恢复国家统一的爱国热情,还是在作品中对南宋上层统治集团的屈辱投降进行揭露和批判,或是倾诉壮志难酬的悲愤,都具有惊人的相似性。甚至于他们的死亡,都令人为之侧目。
陆游临死前,将儿子呼唤至榻前,将一篇《示儿》递予子之手:
“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这一场景着实令人动容,所以梁启超在《读陆放翁集中》感叹:
“集中十九从军乐,亘古男儿一放翁”!
稼轩临死前,却是忘了儿子,颤巍巍的双手再无力写诗,所以他只能喊,喊什么?!他在大喊:“杀贼!杀贼!杀贼!”犹如铁板铜琶铮铮作响,一代英杰积志而墓!
平生以气节自负,以功业自许,一生力主抗战,所上《美芹十论》、《九议》,条陈战守之策,显示其卓越军事才能与爱国热忱,又与南宋志士陈亮及理学家朱熹保持深厚友谊,与之砥砺气节,切磋学问。
但,稼轩留给我们的绝不仅仅于此:
每逢国家濒临外敌入侵,民族危急之时,人们又总能想起那位英雄,他好像又回来了!
难怪一代文豪郭沫若这样缅怀那个英雄:
“铁板铜琶,继东坡高唱大江东去
美芹悲黍,冀南宋莫随鸿雁南飞”
——正文
所不朽者,垂万世名,孰谓公死,凛凛犹生!
—— 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