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坝子(2)

在我老家的房子左边有一杂草丛生的小山坡。山坡不高,仅有两三百米,坡上除了杂草和树木就是一条只可供一人行走的狭窄小路,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步行可直达坡顶。站在山坡上,视野瞬间开阔,脚下是一悬崖,悬崖不高,仅有十米左右,崖上长满了不知名的花草树木,崖下是一条宽广大河。

大河河面宽阔,河水碧波荡漾,清澈的河水里水草丰盈,不知名的小鱼儿成群,一会儿东一会儿西,大河叫什么名字呢?在我记忆里,妈妈每次提起它总是称呼它为大河:“到对河去。”“大河涨水了”……村里人提起大河也是这么称呼它,只有我,从小就不相信这是它的名字,不知何故,我更相信这条大河一定有一个超尘脱俗的名字。只是村里和妈妈不知道而已。记忆里,我很多次问妈妈,妈妈不耐烦了,就板着脸说:“不叫大河,那就叫他"烂坝子"好了!”

烂坝子是大河河面上原有的一座木桥。妈妈和我都没有见过,听妈妈说,木桥是用松木搭建,仅可通人,但因为洪水一来,木桥便会被冲毁,所以大家就叫它“烂坝子”。新中国成立后,人们拆掉木桥,建立了一座小石桥,石桥非常简陋,桥面由两块水泥板拼接而成,但因为桥墩不高,仅高出水面数十厘米,一遇大雨,石桥依旧会被水淹没,两岸的人还是需要行走四五里路走天桥才能通过!所以大家依旧称呼它为烂坝子!

我的家就立在河边,名叫"家根彬",我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写出这三个字,长大后,带着对大河的疑问我终于在家乡的地图上找到了答案。读大学时,我有幸得到了一本本市的地图(高中学世界地理,全国地理,反而自己家乡的地理没有!),当我看到县城里那熟悉的街道和房屋,我瞬间想起自己从小就有的疑问。能不能从地图上找到大河的准确学名呢?我用手沿着县城与家里的公路一点点寻找,找到了自己的村子,再沿着乡村公路一直笔划到我家。虽然我家在地图上什么都没有,但我却按图索骥,找到了从我家旁绕过的大河。当我知道自己很快就要找到大河的真名时,我心里莫名激动,颤抖的手指,焦灼的目光顶着大河,一路搜索它的名字,"湄水"当我从地图上找到大河的学名时,心里豁然开朗。然后紧跟着,我又回到自家屋前,开始寻找在妈妈嘴里念叨了一辈子的“家根彬”,而地图上,“家根彬"被写成了“增加边",想必是大河从这流过,突然一个九十度的大湾回旋弯曲而去,按道理我们这临河而居的土地是后来多出来的,所以先祖们才称呼这为增加边!

“家根彬"、“增加边",我将这两个名字反复念叨了几遍,意犹未尽,立即跑到电话亭,打了一个电话给妈妈,告诉她大河的真正名字,可惜妈妈并没有像我一样激动,只淡然地说:晓得了。

后来我又反复仔细地看了地图几遍,地图并未给我全部的答案,因为我还是不知湄水的最终源头在哪,只晓得数条小溪慢慢地汇聚成了大河,大河九转十八弯,流入水浒庙水库,成为湘江的一大之流,最终汇入长江融入大海!

在后来,我读大学,离开小县城,到了北京上海,见了湘江,长江,黄河……才知大河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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