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段时间,我觉得自己特别牛逼,因为我觉得自己和同龄人相比特别成熟,体现在我自以为我特别放得开手,不管是和朋友失去联系,分手,亲人去世,还是失去什么机会,丢失什么东西。
直到我又读了很多本书,然后又去读自己早年写的东西,重新审视自己一度鄙视的念念不忘,那些看起来廉价的玻璃珠一般的难过夜晚,清楚地倒映出如今我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渣。
如果说我可以让所有事情自如来去,那无外乎就是,我对任何事物都没有爱而已。
晚上的时候有个朋友给我发来一张雪人的图片,说是他堆的,我说是啊挺萌的。他又说,和第一次喜欢的人一起堆的,当然,他们自始至终没有在一起过,现在他再遇到那个人,心底依然戚戚然。
我想起我“第一次喜欢的人”,喜欢了他将近三年,和他从不相识,到成为朋友,到建立起非常的信任关系,接吻,表白,被拒绝,陌路,再和好,再互相拉黑,穿插着诸多旁人与字条短信,夹满记忆和日记本。到底是什么样的动力可以支撑自己完成这么长的一场单恋,我曾以最大的恶意推测自己,以斩草除根这一段孽缘,但始终被自己再次否定。
我能想到很多好的理由:我从小生活在一个并不完满的家庭,不管在我成人后我们全家为了美化这段历史做出了多少努力,但不完满就是不完满,不管我犯什么错误,都不会有人问我为什么这么做,只有惩罚,他们都缺少教育的耐心,当然这并非任何人的错,而第一次喜欢的人——他是第一个愿意给我承诺说要保护我脆弱灵魂的人,第一个将我温柔以待的人,不管日后发生了什么,但我相信承诺在作出的时候,听的人和说的人都尚且有一片真心。
所以我才会喜欢他吧,虽然我曾试图抹黑这段关系里的双方来为自己求之不得的痛苦寻找一种平衡,但是“喜欢”的心情,却真真切切无法被抹黑。
在后来,我一直追求着 一种内心的强大——举重若轻,游刃有余,或许我真的到达了这一种境界,或许只是我自以为而真正的我还是一击即碎,但,没有柔软的前提,就没有接纳的可能了吧。
在我刚来到北京,还惴惴不安时,我也像高中时一样深深喜欢过一个人,喜欢到愿意为之南迁,再去一个我一无所有的地方,去找一个让自己安心的人。
而在此时,我自觉心境趋于完满——并非心平气和,而是一尊圆鼎,将所有正负面情绪完满地端盛,然后熬煮,互相融合然后成为我。我可以自我消解自己的不甘、寂寞、嫉妒和破坏欲望,也可以说服自己的欲念、骄傲、轻狂和莫名悸动都偃旗息鼓,我不再需要帮助,我猜测自己正在熬成一塘烂泥。
我自己能完整地包裹住自己,或许也在慢慢不加区分地接纳着自己,那我会变成什么呢。
又或者吧,我可能生来就是个薄情寡义的人,就好像沙漠缺少绿洲一样,偏偏还不知节省,早早把所有可流的全放干了去,如今抱守一丘一丘的沙,与世界相望。世界将我划为切勿接近的无人区,我视世界为无意义的喧嚣。
这么想想,真是太完满了。
我的逻辑已经不够用了,那么或许还有件好事情那就是我曾经也真心喜欢过那么几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