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在睡梦中被冻醒,我才想起睡觉前忘了关窗户,贵阳的夏天夜间依然有些冷。等我坐起身才感觉身体已经抖成一团,咬着牙去关窗,拖被子,还是抖,赶紧把熟睡中的孩子搂在怀里才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暖流,身体才渐渐平静下来。
我最害怕从睡梦中突然醒来,会给人一种强烈的恐慌和不安感。只是最近一年来,每次夜醒后我都会问自己:如果从此以后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在这样的时刻会不会害怕,会不会退缩。每一次自己心里的回答都是:不害怕,任何困难我都能挺过去!
并不是自己有多强大,而是意识到再也没有可以依靠的地方。老公睡在隔壁房间,我不会像以前那样去找他的怀抱了,就算他在旁边,我也不会有一丝想靠近他的冲动。当然了,可能对他来说,对我也是差不多的感觉吧。
结婚前,可能每个女孩子都对未来的婚姻充满甜蜜的幻想和期待,希望那个像王子一般的男人来拥抱自己,从此过着浪漫的童话生活。那个人是完美的,是永远把我放在心尖尖上的,就算我有诸多缺点,他也能包容并激励我,我们都变得越来越好……
我终于明白国家为什么要抵制韩流了,韩剧里那些不切实际,不着边际的的虚幻故事就像鸦片一样使人精神扭曲,渐渐地都不愿也不敢面对现实了。
还没来得及体会最初的美好,扑面而来的便是婆家人对媳妇的“见面礼”。那个原本抱着热情、和谐、尊重等美好设想而投入那个家庭的姑娘,却被那个家庭以女佣、生育工具、挣钱好手等角色进行审视和吊打。那个姑娘震惊于原本生活的家庭与如今这个家庭的巨大差异,而他的老公确觉得她莫名其妙神经质。所以当她在年三十晚上一个人在厨房刷着堆积如山的碗碟,听着他们一家人在隔壁谈笑风生的时候,泪水就像散落一地的珍珠掉进洗碗池。
而那个自以为抱得美人归的男人,却在初尝甜蜜之后,渐渐地看到姑娘身上令人不如意的地方,她自闭、敏感,花钱大手大脚,总是不顾及别人感受而让他常常处于两难局面。而新建立的家庭更是让他有越来越重的束缚感。
彼此都有些幻灭,有过争吵、冷战,但是旁人的开解或劝说让他们感觉自身面临的情况都属正常,今后更要学会彼此磨合与迁就。所以他们都试着收起棱角,开始揣度和违心的奉承。
怀上小宝宝以后,生命中突然出现一个更大的主题。他们陌生、新奇又激动。即将成为父母这个事情让他们觉得从今往后要认认真真地生活了。老公体贴地开始做起家务,出门也总是仔细地照顾老婆,上下楼梯要扶着,过马路要护着,吃东西要依老婆口味,总之就差把她供起来了。而那个姑娘也觉得前所未有的踏实,温暖,充满即将为人母的宽厚,善解人意。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生活在这个时候才开始向他们张开狰狞的面目。孩子不分白天夜晚地啼哭,严重不足的睡眠,无边无际的家务,新手爸妈的焦虑狼狈,各种各样的花费,以及,没有任何人帮忙的窘境。
刚开始,爸爸还会夜里主动起身帮孩子换尿片,看看孩子的情况,但是随着疲惫的日子越长,他渐渐地不愿动身。那个在产房嚎叫了一夜之后生下了孩子的妈妈,从此以后都与休息说再见了。和之前整天吃喝玩乐睡到自然醒的自己,已经是隔了天堂到地狱的距离。
那个数着日子熬,得不到任何人理解和同情的妈妈,渐渐变得憔悴、邋遢、迟钝、易怒。而那个每天奔波于繁重的工作与沉闷的家庭之间的爸爸,也不由自主地陷于厌恶、冷漠、自私的怪圈,他甚至希望能多有些机会出差来逃避这种令人窒息的境地。就像那天在妇幼保健院门口看到的一家人,妻子手里抱着生病的孩子,撕心裂肺地哭着质问着男人,完全不在意旁人诧异的目光。而那个男人,我看到他拿着烟的手在微微颤抖,不时地猛吸两口,脸上写满烦闷与厌恶,仿佛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个难缠的怪物。
在那些日子,哭着哭着眼泪就流干了,吵着吵着就无言了,熬着熬着自己就变强大了。有时候静下心来回首过去,惊觉疼痛皆成长,磨难皆磨练。也许我们都是心智尚未成熟的懵懂男女,抱着“我要”或者“我只要”的巨婴心理去寻求婚姻的护荫,直到遍地狼藉之后才发现我们连婚姻的本质和意义都没有弄清楚。
曾经我们无论如何都拒绝接受的道理,终于在“婚姻”这所学校彻底消化了,虽然是以抽到皮开肉绽的方式。我真的希望能少有些人挨到这份苦痛,如果你不幸走到了这一关,愿你能顽强应战,尽早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