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走了
晓汐心语：那还是我在培训机构的时候，我问学生，刘邦和项羽，你们喜欢哪一个？很多学生选择了项羽。也许是项羽的悲剧引人同情，也许是项羽作为盖世英雄却也儿女情长。一千个读者就会有一千个项羽，但无论后世如何评说，他都是最独特的自己。
回到榕城，日子又趋向平静了。晓汐依旧照常经营咖啡馆，接送小棉小袄上下学，和周莉逛街，与“达叔”周旋。可是晓汐却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像丢了魂一般。她需要一段时日休养身心。人往往都是表面看上去那么正常明媚，可内心的种种纷乱绵密只有自己知道，并关起门来独自品尝。直到她的到来，打破了这一切。那是三个月后，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
“晓汐，我来了。”阿美像太阳女神一般出现在“遇见汐莉的小咖”，照亮了整个童话的世界。
“阿美，你来干嘛？”晓汐看到阿美气不打一处来，她两眼瞪着阿美。
“对不起，晓汐，我不该跑的，我从一开始就不该跑的。我想跟你谈谈。”阿美一脸真诚，语气中带着恳切。
“可我不想谈什么。”晓汐语气冰冷，充满寒意。
“晓汐，今天我们一定要谈谈，我在外面等你下班。”阿美说完就来到店外找到一个不碍事的地方坐下，时而托着下巴，时而用石子划着水泥地面，像极了小蜻蜓。
晓汐也不管阿美，她心想着，让她等吧，她那么骄傲的人，等急了就自觉没趣走了。夕阳落山的时候，阿美还在门外等着，一阵凉风吹来，阿美咳嗽起来，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晓汐时不时地就朝门外偷偷看着，她心里还是有些担心阿美的，见阿美不断咳嗽着，她心软了。晓汐走出来对阿美说道：“进来吧。我可不想你倒在我店门口。”
“我就知道你不会放我在门口不管不顾的。”
晓汐给阿美端了一杯超级苦的咖啡，放在她面前。
“说吧，想谈什么？”晓汐坐到阿美对面。
“晓汐，我要跟你说声对不起，我不该骗你的。其实周扬这些年一直……”
“无所谓，他有选择的权利。你们也挺合适的，都在美国，还能互相照应。”晓汐打断了阿美的话，冷笑一声。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只是同情我照顾我，我跟什么都没有，是我拖累了他。他本来应该是很优秀的航天工作者。”
“你当我是傻子吗？你们在一起这些年，日久也会生情吧。而且高三时，后来我总觉得你在疏远我，怪怪的。”
“晓汐，我承认我喜欢周扬，可是后来我跟过孙后，再也没有动过这个心思，我知道我配不上他。而我还害了他。那时我带着小蜻蜓刚逃回美国，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就在酒吧里工作，遇到一帮流氓客人，周扬为我出气，把他们老大揍了，后来遭到报复，被拖到暗处打断了腿。又加上他的实习单位盛传他跟酒吧女子厮混，他被叫去约谈，一气之下就离开了实习单位，也离他的航天梦想更远了。那时他天天来酒吧买醉消愁。而我就陪着他喝。”
“还发生了这些事？”
“是的，我看他堕落，我也跟着他堕落。你知道吗？堕落真的可以传染。我把他拖进了黑暗。后来我学会了抽烟，无意间接触到了摇头丸，还有更多，那真是好东西。我觉得自己像极了风尘女子。而我在堕落的周扬身上好像看到了希望，嗅到了相同的气息，是不是很可笑。”阿美发出了一声别样的笑声。
“哎……”
“别叹气啊，晓汐，其实承认堕落，堕入黑暗也会快乐，只不过这种快乐还带着泪花。你不是我，你不会明白的。后来周扬清醒了，他想离开了。可我越来越离不开他了，我要拖住他。而且我发现了他的弱点，他心太软，同情心泛滥，你越惨越可怜，他越放心不下你。我喝酒、抽烟、胡闹，我把自己整得奄奄一息的样子。晓汐，你信吗？我活不久了。真的，我小时候就有这种预感，我很早就做好了准备。”
“你真傻，干嘛要折磨自己呢？”晓汐看着阿美竟生出几分恻隐之心来。
“你不懂，晓汐，你真的不懂。”阿美看着晓汐，摇了摇头。
“我是不懂，我要懂，周扬也不会走。”晓汐说得有点落寞。
“晓汐，今天我来除了道歉，还有个不情之请。要是我不见了，你和周扬好好在一起吧，他是真的喜欢你，他经常偷偷看你的照片。对不起，这五年我把他借走了，现在我把他还给你。”
“呵呵，你还是那么骄傲，周扬是物品吗？还有借有还的。就算他是物品，他一开始也是我的，你没有我的同意就拿走了，那是偷。”晓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她觉得这样的自己有点可怕。
“晓汐，就当我说错话了。我这个人不大会说话。我是说真的，我害怕自己若真的不在了……我担心周扬，我更舍不得小蜻蜓，我也舍不得你。”阿美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好了，阿美，你先走吧，让我一个人想想。”晓汐见不得阿美哭。在她的心目中，阿美永远都是笑着的，活得最潇洒灿烂的。
自阿美离开后还没过一个星期，周扬便来找晓汐了，因为阿美失踪了。他和何进找遍了所有的地方，还报了警，却没有一点线索和音讯。后来得知阿美最后来找过晓汐，便立刻赶来了。还是相同的地点“遇见汐莉的小咖”，相同的位置，只是以前坐的是阿美，现在换成了周扬。
“晓汐，你知道阿美在哪吗？”这是周扬见到晓汐问的第一句话。
“好久没回榕城了吧？”晓汐答非所问。
“晓汐，阿美不见了，你知道吗？”
“哦。”晓汐若无其事地应了一句。
“你怎么就不着急呢？这么没有同情心？”周扬脱口而出。
“我本来就没有心。”晓汐怼了回去。周扬有些诧异。
“好吧，晓汐，算我求你了。阿美跟你见面到底说啥了？”周扬一脸哀求。晓汐看着周扬的这张脸很想打上去，却又心软了。
“她说她活不久了，她要把你还给我。好笑吧？”
“这是真的，她是肺癌晚期。”
空气突然陷入长时间的寂静。
“哦。”晓汐轻声应到。
“我先走了。”周扬起身，他收到了何进的短信。
“周扬，我们……你还会再来吗？其实我……”晓汐觉得自己很丢脸，要哭了。
“晓汐，都过去了。五年了，你看你，现在多好，开着有名的咖啡店，有孩子，有爱慕者，看着还像以前一样天真快乐。当年我离开的时候就知道你一定做的到，一定会坚强，会生活得很好，你看你做到了。多好啊，这就是我喜欢的晓汐呐。”
“你真的觉得我看上去快乐吗？”晓汐问得有点神伤。
“嗯……”周扬懂晓汐的心意，可他却只能如此残酷。
是啊，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体会不到自己的心情了，只是像所有人一样看表面现象了。
“晓汐，我们都变了，你要理智点。你不再是以前的你了。我也不再是以前的周扬。你曾经带给过我的阳光快乐，我会永远记得。而阿美，我说不清对她是什么感情，她是个可怜的女人，让我想起了我的母亲，她离不开我，我现在还不能放弃她。”
那你当时就轻易地放弃我吗？我是不是看上去特坚强？晓汐在心里诉说着。
“嗯，她确实比我需要你。”
“晓汐，我真的得走了。”何进短信的内容不断提醒着周扬。
“那我们？”晓汐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对不起，晓汐。”
“好。”晓汐打了个“OK”的手势，微微一笑。
晓汐看着周扬一直消失在模糊的视线中。她感到她的五年像一个晦暗的气泡，针一扎就碎了，好不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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