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眼睛总爱往外看。
去小伙伴家玩,赶上饭点。也没有什么稀罕物,不过是用酱油,腌制一下猪扒,放在锅里煎香,然后配白米饭。这么简单的料理,却让幼小的我,异常满足,大开眼界。回到家,手舞足蹈,向母亲描述这一餐有多美味,多难忘。
母亲苦笑:“瞧瞧这没出息的样子,倒像是我们,平时有多亏待她。”
长大后,也是死性不改。下班回家,走到楼道里,就开始闻到各家的饭菜香。本就饥肠辘辘,却认真地吸鼻子,辨认着各种料理的味道:呀,红烧排骨,香煎带鱼,老火靓汤。推开门,直扑进厨房:“妈,别人家的饭好香!”
母亲依旧苦笑:“我也在认真煮饭。”
“她就这毛病,老爱杀熟。”父亲啧嘴。
似乎,的确如此。年少的心,总是有太多的不安分。好奇,兴奋,跃跃欲试,总觉得未知的世界,未得到的东西,会更加美好。没吃到的食物,总是特别美味。没买到的裙子,总是特别好看。没追到的帅哥,总是特别迷人。
没吃到的葡萄,似乎格外诱人。或许,是因为那些已知,都太过确定,丁是丁,卯是卯,缺乏挑战,以及惊喜。于是,总喜欢向外探索,那些不确定性,那些似是而非,多么惊心动魄,让人患得患失,时刻感受到一种跳跃的生命力。
寻寻觅觅,周周转转,拣尽寒枝不肯栖。或许,这种探索欲、收集癖,用在事业上,真是难得的财富。但是,用在生活中,则让周围的人,都连连头疼。我的爱折腾,瞎胡闹,真是没让身边的人少受累。这一点,我深刻明白。
后来,逐渐体会牵绊的意义。很多时候,眼睛太爱往外看,便会对此刻的拥有,失去体验与珍惜。猴子掰玉米,总想着下一个,却会与每一个,都失之交臂。曾回答别人的提问,说自己最好的文章是“下一篇”,自以为是有追求,却原来是不走心。
毕竟,昨天已过去,明天太遥远,我们真实的拥有,就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别人家的饭菜再香,也不是她洗手挽袖,亲手烹制。别人家的男友再好,也不是他温柔体贴,真心相待。那些不属于我的美好,与我何干?
没错,他英俊潇洒,幽默风趣,聪明能干,简直是完美情人。但是,只要不爱我,就统统归零,直接判出局。他不爱我,就是最致命的缺点。再美好的人事物,只要不属于我,就都不可惜,不羡慕,不如我身边的破罐子,糟老头。
因为,那个在漫长黑夜里,为我留一盏灯,等我回家的人,是她。那个在突发高烧时,带我去医院,给我悉心照料的人,是他。那个辛勤照料家务,成为我坚实后盾的人,是她。那个努力在外打拼,为家人撑起天空的人,是他。
这些温暖的日常,真真切切,只属于我,只属于我们彼此。这是任何事物,都无法替代,抑或比拟的。只有得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值得去加倍珍惜。那些没得到的?与我何干,根本无需劳神,冲他们扮个鬼脸,转身跑掉,还怕来不及。
毕竟,这世间有太多美好。想要全数拥有,只是痴人说梦。与其羡慕他人,渴望未知,不如先反观自己,过好当下。她的生活,的确很美好,但你的世界,确实也不赖。这山望着那山高,才是真正的愚蠢,以及辜负。
珍惜拥有,这是手心里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