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意义,大概是我前几年考虑最多的问题了。这种思考常常没有结果,又很折磨人。
在我记忆中,第一次思考到这件事时的感受还历历在目。大概4、5岁,有一天傍晚,我突然想到,在我出生之前,这个世界已经存在很久了。在我死后,这个世界还会继续发展,而那一切我都将无从得知,也与我没有关系了。
想到这里,原本心里只有吃喝玩乐的我,突然感到深深的失落和伤感。我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好短暂,意识到我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其实很渺小。我的存在和整个宇宙相比,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如何安放我的意义?
上学之后,生活的意义是顺利的学校生活。如果成绩中上,跟老师同学和睦,大概就可以撑起不错的自我感了。
毕业之后,标准突然多样而复杂起来,我感觉自己站在一个四周全是门的走廊里,每扇门后面都是一种生活,而我推推这个、拍拍那个,不知道要一鼓作气走进哪一扇门里。
那几年,我看了很多书,也去做了一对一的职业咨询,收获最大的是两句话:
人在年轻的时候,总会在山脚下打转,迟迟不肯攀登。其实你只要选一条路,爬上山去,你就会发现,山腰的视野和选择,比山脚下开阔许多。(原话忘记了,大意是这样)
不要把你对生活的所有期待和要求,都寄托在一份工作上、或者一个人身上。
解决方法是,列出你的需求,然后画一个四象限,分别是:现在的工作,未来的工作,现在的生活,未来的生活。然后把你的需求填入这四个格子里。
这样你就明白,你的一些需求要从工作之外获得,在未来获得,在别的人身上获得。而不要企图在一个人身上、一件事上、当下、就得到那么多不同的东西。
生活的意义是功成名就吗?
很久以来,我是这样认为的。活着就是要做出成绩,用成果来换钱、地位、尊重、赞美、成就感。
这种想法的好处,是让人积极上进正能量,坏处呢,是害怕失败、害怕批评、自我攻击。
这个世界上,能功成名就的毕竟是少数,如果活着的意义是成功,那万一自己不能成功,岂不是不配活着了?
曾经我扪心自问,我心里最大的恐惧是什么,答案是:失败,成为别人眼中的loser。
这个恐惧真的支配了我很多年。有一次我看到JK·罗琳的采访,她说她20多岁时最害怕的事就是失败。看到这一句我觉得好释怀,原来我不是一个人。
去年,我和小鱼去看《公牛历险记》
片里的公牛们一心要成为斗牛场上的胜利者,有一只最强壮的牛在一次打斗中折断了角,他知道,自己这辈子完了。当他被送去屠宰场即将被宰杀成肉泥的时候,他无心反抗,因为他活着已没有意义。
当时电影院里的我难过到哭了,因为我看到了执着追求“成功”而不得,会给人带来多大的伤害。
我觉得,生活的意义不能是功成名就,这太危险了,也很残忍。
生活的意义是快乐吗?
当我想了解一个人,我最想问他的问题就是:你生活中最重要的三个指标是什么?比如健康、快乐、家人、孩子、财富、智慧等等。我一个朋友的答案之一是“深刻”,让我相当讶异,我知道了人和人的追求真的相差很大。
在我的定义里,快乐(peaceful 或者喜乐)比成功重要。我一直相信一点,痛苦不是必需的,任何事情一定都有一个不用那么痛苦的解决方案。我的人生不要苦哈哈,最次也要苦中作乐。
这种想法的好处是,人比较乐观、不爱抱怨、负面情绪少。坏处是容易逃避,逃避困难和痛苦,不去面对真正的问题。
这个想法第一次被撼动,是我看《少有人走的路》
开篇第一句:人生苦难重重。
我当时正在各种烦恼中,看到这句话,心想,得,看来逃避困难不好使了。无处可逃。
这本书认为,人生就是不断面对问题、解决问题的过程,只有这样,心智才能变得成熟。而追求心智成熟,虽然很好,却是一条少有人走的路。
如果把快乐看的太重要,可能会面临一个问题,如果你因为什么事太痛苦了,或者觉得以后也不会再快乐了,那问题就来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好多人因为抑郁症自杀,因为抑郁症最可怕的一点就是这个,它剥夺了人的快乐和活力,继而让人产生“活着没有意义”的想法。
我曾经最羡慕熊猫的生活,贵为国宝,无忧无虑,生活只剩享受和玩乐。
后来我在想,如果真的只追求熊猫那样吃饱穿暖,一辈子发呆卖萌,不事生产、不置家业,其实大部分人可以做到的。这个成本很低的。但这种生活真给我,我肯定不喜欢。
所以这是个“伪羡慕”了。
生活的意义不只是快乐吧。
生活的意义是爱吗?
我最近在看一个俄罗斯真人秀节目《通灵之战》
我发现人们最大的痛苦,是失去所爱。人们最大的烦恼都与爱有关,也就是和人的关系,情感羁绊。对子女、对爱人、对家人,这种关系和情感能成就一个人,也能毁灭一个人。
中国慰安妇题材的电影《二十二》的导演,在一次采访中说,他在拍摄中发现,那些受害者奶奶们,这么多年之后,仇恨和痛苦对她们的伤害似乎已经淡了,现在还会让她们痛苦、感动的,都是和家人、情感有关的。
一个心理咨询师说,从业这么多年,她知道真正能伤人的,只有关系。关系可能是很多人生活中最重要的课题和挑战。
……
(未完待续,写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