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那天走在成都的一个地铁口,突然有的一种感觉。
我看着来往的人群,他们走路的方式很是从容不迫。可以说,既不幸福,也不悲戚,更无好奇之心;向前走去又像是没有往前走,好像也没有向前的意念。
而我,在人身嘈杂之中孤身自立;身在众人之间,却又感觉是孑然自处。
我想起了加缪所写的《局外人》,又觉得说是“局”有些太过牵强;所以勉强把自己算作是旁观者吧。
说起来有些消极。但真的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妈妈总喜欢带着我去别人家做客,或者是参加什么喜宴。这是我从小的最怕之一;跟打针一样怕。
参加喜宴,看着一群不认识的人为两个不认识的人的结为伴侣而庆祝,然后开始貌似优雅地大快朵颐。我就像是看电视一样看着他们,看着他们脸上的笑;看着他们劝酒劝菜;看着谁坐下谁又起身,倒也不觉得无趣。
可怕之处在于,他们吃喝之际,居然还会抽出一点点时间来跟我讲话:“哎,你多大啦”、“你在哪上学啊”、“长大后想做什么啊”……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别人主动跟我讲话会让我有些紧张,却又不能失了礼貌,只好装作害羞地笑笑,像苍蝇声一样小声回答了他们的问题,然后往妈妈身后躲或是装作开始玩手机。
去别人家做客就更恐怖了。就为了吃一顿在我看来本就没有什么意义的饭,就要到别人家。哪怕这个别人是我的亲戚或是妈妈的好友。
别人家总是会有小孩子,那些不熟识的大人或是小孩总是喜欢让我去跟他们一起玩;或者是我的同龄人相邀“一起去聊聊天吧”,我都会想方设法拒绝。不是嫌弃什么的,单纯只是害怕。害怕与人交往,害怕参与进别人的故事,也害怕别人要参与到我的故事。
日子久了,我给别人的印象就成了“安静,害羞”。这么说起来或许我大学的很多朋友会觉得很好笑、很不可置信吧。
上了大学我是有所改变。不过改变的不是不怕与其他人交往了,也不是对周围格格不入的感觉;而仅仅只是会硬着头皮去对每一个人微笑;装作很热情很爽朗的样子去与人相处。仅此而已。
我的舍友们都是很好的姑娘;一个宿舍8个人,除我之外她们都来自山东。她们对我很好,会关心我,会给我吃的,会特意给我打电话告诉我路线……我对这一切以及做一切的她们都很感激,但更多时候我想的是——素未平生,我何德何能。
我很喜欢她们,但这并不能减轻在宿舍时我偶尔会有的“旁观感”。
有些时候我总喜欢装作对一切都无所畏惧的样子,去做事儿、去交谈、去给别人熬心灵鸡汤,可是于本心,我是恐惧的。
某次一个师妹告诉我说,莫莫师姐,你好好,好喜欢跟你诉苦。还有师妹说莫莫师姐好暖好温柔。大多数朋友对我的印象也是:热情,乐观,充满正能量。但正如下棋一样把,从棋品可以看出人品,但你有没有想过,你所看到的棋品,都是对方所愿意表现出来的。
我知道大多数人都不喜欢冷漠的人;也知道有一张后妈脸本身就是很让人讨厌的事,所以我只能像折纸一样,上折下折左叠右叠,不是为了折出多么好看的形状,只是不想让人看穿并且讨厌罢了。
要说最讨厌的地方,无疑就是各个氛围预设是“热闹”的场合。在这些地方我的“旁观感”会浩浩荡荡地滋生。
比如KTV。我只去过一次KTV啊,跟钟师哥他们一起。记得那天我缩在角落,看着眼前的嘈杂,听着他们的歌,很想参与进去,却发现心有余而力不足。钟师哥一直在嘲笑我的怯场,我只是笑笑说不喜欢唱歌。其实我很喜欢唱歌啊;但只限于,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
比如食堂。Anthony曾写道他羡慕那些一个人在食堂心无旁骛吃饭的人。我也是啊。在食堂我就特别喜欢东张西望,看看大家的动作,看看他们的神情。有些时候还会很神经质地猜想他们的内心想法,或者是,帮他们配配音。看故事的人不用参与其中,却也可以体会一些离合悲欢。
最可拍的场合是车站啊。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常旅客,从小到现在在超过5个的城市居住过,却没有任何一处让我有归属感。而在车站,我看到很多的旅客,他们表情麻木,似乎已经习惯了到达和离开。那是我最害怕的时候。我觉得我就已经是旁观者了,但居然,还有比我更对一切漠视的人。
旁观感,我不知这是一种长久持续的情绪,还是一种意外染上的病。
很多时候它会让我感到孤独,感到与这个世界的格格不入。
不是说世界有多糟糕,我明明看得到它的美好,但却不愿参与。
对于自诩为旁观者的我来说,世界就像是一个马戏团,它或许会让一些人感到兴奋,但同时也让我感到一些惶恐。
因为我感觉,演出一旦散场,就是有限温存,无限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