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很久没有追剧的我,卯着劲追完了《隐秘的角落》,这部剧是根据作者紫金陈的《坏小孩》改编的,起初只是被“一起爬山吗”这个梗吸引说看一眼,看完却有一种歇斯底里的不适感。
张东升,出身农村,为了追求爱情做了上门女婿,成为一名普普通通的少年宫的数学老师。激情逐渐褪去,妻子继而提出离婚,求助岳父岳母却反遭拒绝。于是,在陪岳父母登山帮忙拍照的时候,一把将其推下了山崖。后无意间发现妻子婚内出轨,几次挽留无果,便将妻子的药动了手脚……
朱朝阳,父母离异,父亲再婚育有一女。他跟随母亲生活,生活中的乖乖仔,学校里的学霸。本是无数人羡慕的样子,却在严良和普普的到来打破了这一切。三人去爬山拍照时,无意中拍到张东升杀害岳父母的情景。因为害怕再被抓回福利院,三人没有报警而选择警告张东升。朱朝阳去张东升的奥数班上送警告信,却导致了同父异母的妹妹朱晶晶坠楼身亡,而朱朝阳也一步步坠入深渊。
他们并非同一人,骨子里却是同一种人——迷恋数学,喜欢笛卡尔,心思缜密,长期生活在令人窒息的环境中。他们之间更胜似是“师生关系”,张东升的每一次作案都为朱朝阳提供了恰到好处的示范。而最后两人的对决,张东升鼓励朱朝阳刺向自己,朱朝阳也确实那么做了。那一刻,朱朝阳就是张东升,张东升就是朱朝阳。与其说朱朝阳与这个残忍的自己的做了了断,倒不如说他已经“出师”,已经成为高阶版张东升。
朱朝阳对严良说,“我最后悔的就是给你们开了门”。这扇门不仅仅是那扇房门,更是朱朝阳内心隐秘角落关着恶魔的那扇门。
02
有人说,朱朝阳是一个坏孩子。
可明明刚开始严良说朱朝阳这几年变内向了,他小时候也是个很爱说话的人。由此可见,他也有要好的朋友,也不是一直如此沉默阴暗。
可他为什么会变成大家口中的“坏孩子”呢?
父亲出轨,父母离异,从小便一人跟随母亲周春红生活。母亲周春红的严厉和偏执的控制欲,父亲朱永平重组家庭后的不管不顾,后妈王瑶的冷嘲热讽,妹妹王晶晶的不屑一顾,同学的孤立和冷漠,需要有多强大的内心才能平衡这一切?
敏感早熟的朱朝阳对这一切只能照单全收。
他懂得母亲独自抚养自己不容易,他必须听话,懂事,做个绝对顺从母亲的孩子,才对得起母亲的牺牲与付出,稍有反抗,就是对母亲的背叛。所以在朱春红端来99度的烫牛奶时,喝不下,也得喝。
而一贯对自己敷衍了事的父亲,朱朝阳心里都明白,但仍旧抱有一丝幻想。当父亲特意带他吃心爱的糖水还送礼物,问及朱晶晶的死与他有没有关系时,却无意发现了父亲在偷偷录音。那一刻,朱朝阳的世界崩塌了,那一丝丝的幻想也破灭了。
他是罪大恶极,抛开其他不谈,他也是受害者。因为这样的家庭,他这一生注定是可悲的。
就像《寄生虫》中一句台词,如果我有这些钱的话,我也会很善良,超级善良。
试想一下,如果朱朝阳出生在一个很好的原生家庭的话,他会不会也很善良,超级善良?
03
看到朱朝阳,我想起了北大弑母吴谢宇。
吴谢宇在旁人眼中堪称完美,可就是这个“非常非常非常完美”的小孩却残忍地杀害了自己的母亲。
吴谢宇与朱朝阳一样,单亲家庭,父亲因病去世,母子相依为命。母亲是农村家庭的长女,也是家族同辈中唯一的大学生,为人要强、清高、保守。丈夫去世,多次拒绝单位的捐款,而吴谢宇是她最大的骄傲和情感寄托。
当问起吴谢宇杀害母亲的原因时,他回答“自己怎么做母亲都不快乐,为了帮母亲解脱”。
在吴谢宇的描述中得知,吴谢宇的母亲同朱朝阳的母亲一样,自己独自一人抚养孩子,将所有的爱都给了他,包括原本属于对他父亲的那份爱也强加给他。慢慢地,母亲变得越来越偏执、脆弱,而他成为了母亲期待的傀儡,不断地满足母亲的需求向其输送养分,真我逐渐被榨干,而体内的恶魔渐渐苏醒,在等待一把开锁的钥匙。
朱朝阳也好,吴谢宇也好,他们不过都是病态原生家庭下的牺牲品。
同样的单亲家庭,同样的优秀,却同样走上了不归路。而孩子似乎天生对母亲有极高的忠诚度,这种羁绊从出生就存在,大多数孩子也注定对包裹在辛劳可怜母亲形象中的道德和情感绑架无力抵抗。
直到有一天,恶魔等到了那把钥匙。恶魔被释放,开始享受坠入深渊的快感。
就像《原生家庭》中所写,不能在阳光下呈现的心理,最后都会躲入阴影中,但它不会消失,而是以我们不能控制的破坏性的方式出现。
朱朝阳与吴谢宇恰恰如此。
04
阿德勒曾说,幸运的人一生都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中的松子是个极度缺爱、渴求爱的人,一生都在寻找爱。就因为一次在游乐园做鬼脸把父亲逗笑,她就开始经常做这个动作讨好他人。
实际上,她天资聪颖,本身也很优秀,却因为原生家庭的影响,逐渐失去自我。
想起《春潮》的海报中所写,你和母亲的关系,决定了你和世界的关系。
换言之,你和家庭的关系,也决定了你和世界的关系。在原生家庭面前,有多少人活成了朱朝阳亦或是吴谢宇的样子?
有时候原生家庭带给我们的伤害和影响,是锥心刺骨的。我们也曾无数次告诉自己,不要成为像他们一样的人。可到最后发现,自己的所有举动都带有原生家庭的影子,逃不开甩不掉,终日活在提线木偶的噩梦里。
可是回头想想既然无法消除它,为什么不试着与它和解?
毕竟,原生家庭的宿命早已注定。也许我们付诸的一切努力都收效甚微,但做了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就像紫金陈在采访中所说,他是朱朝阳的原型。但少年的紫金陈,没有遇到普普,没有遇到严良,更没有发生剧中犯罪。他就像是童话里的朱朝阳,努力读书,考上浙大,靠自己改变了命运。
这些不再是他的秘密,他也终于可以云淡风轻的说出来。
愿我们每个人都能与过去和解,原谅伤害我们的人,饶恕自己,迎接全新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