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孩子说“爸爸,有个事情想跟你商量”。他说这句话有些支吾,我看了他一眼,他的神色告诉我这个事情属于我不太会同意甚至是不会考虑的范畴。
“嗯,说吧”我回应他。
他没有立即说是什么事,而是沉默了一下。
“算了,还是不说了”他说。
“说嘛,我们不是说过什么都可以说出来讨论吗?你不说怎么知道爸爸会不会同意?就算爸爸不同意说出来也没啥损失嘛!”我鼓励他。在这方面我的确从来都是鼓励他,我也不会因为他说出来的事而勃然大怒,平等地交流,这是最基本的原则。
他想了想,在茶几上用手写了几下,我没想到他会这样表达,没跟上,于是示意他再写一次。他又写了一次,这次我看明白了,是“game”。
他写完赶紧低下头,脸上显出一种很不好意思的样子,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你想问爸爸能不能玩游戏,是吧?”我问了一句。
“嗯”,他低着头答应道。
我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沉默了一会儿。
“也不是不可以考虑”我说。
小子头一下就抬起来了,眼睛里有一丝惊喜。
“只是你想怎么管控呢?”管控是我经常跟他说的问题,手机、电视、电脑,凡是对于孩子有成瘾性的东西皆要有管控,不能放任自流。
“每个星期五和星期六晚上各玩一次,每次玩一局”。他马上回答道,看来他已经思考地很成熟了。
“一局?有的游戏一局要玩很长时间,这样不行”。我很明确地提出自己的意见。
“那就每次四十分钟”。他说
“四十分钟太长了,半个小时”我紧接着说。
他答应了,很兴奋的样子。
我又补充了几项我觉得有必要的规则。只能在我的手机上装游戏,玩的时候我必须在旁边。周六晚上玩之前要确保完成大部分作业等等。
规则制定好了,小子就猴急地催促着我在手机上装《和平精英》,我问他怎么知道这个游戏的,他说是上百度时看到的。我摇摇头,现在的游戏无孔不入,孩子怎么可能不接触?
其实,对于孩子玩游戏这个问题并不是孩子提出来我才考虑的。
如今是屏幕时代,手机、平板、电脑,孩子从小就被各种屏幕包围着,他们的基因里已经留有屏幕的DNA了。
看着他熟练地指挥着屏幕里的士兵前进、下蹲、匍匐前进、闪躲……,这可是他第一次玩这样的游戏啊,我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孩子对于电子产品的接受度之高,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我曾经在心里问自己,靠物理隔绝能不能阻止孩子不接触游戏。我的答案是“不能”,是的,初中、高中我都可以用强制的要求让他远离游戏,但大学呢?成人以后呢?
我有一个大学同学,曾经是当年所在地区考入我们学校的状元。可是上了大学后却疯狂地迷恋上游戏,38个小时、46个小时,这些小时数是他连续打游戏的时间。“只有三个地方可以找到他,网吧、去网吧的路上,还有床”。如今这个同学在发达的大城市,有一次同学聚会看到他,大腹便便,满头白发。
我跟孩子分析过我这个同学,他一定是上大学前被家里严格管控,完全没有玩游戏的机会,结果上了大学没人管就如脱缰的野马。
我不敢冒这样的风险,因为我的目的不是仅仅培养出一个大学生,我希望我的孩子长大成人后人格健全、情绪稳定。
而游戏的设计本来就是利用了人脑的特点,好奇,及时反馈,正激励,不断地刺激大脑分泌多巴胺内啡肽,让人成瘾。在这样的机制面前,别说孩子,连成人都无法抵抗,我的孩子也一定不能幸免。
如果我不让他玩,他会不会一直想这个事?他会不会偷偷和同学玩,甚至以我想象不到的方式去玩?越得不到的越想得到,这不也是人性?既然我无法阻止孩子接触游戏,那何不趁我还能影响他的时候关注他,帮助他对抗游戏的成瘾心魔?
想清楚了这一点,我也就不再纠结是不是让他接触游戏,孩子的班主任一直说“要毁掉一个孩子就给他一部不受管控的手机”。我想重点在管控。游戏也如此。
在之前跟孩子约定好的规则外,我最后补充了一条:玩游戏的时间和孩子的状态要成正相关,而孩子的状态好坏由我来做主观评价。对此,孩子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