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来

1

老人们常说,人和鬼都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他看得见你,你却看不见他。

每个人的心里都装着一只鬼,他们因为前世造了孽,这辈子被罚在人的身体里坐班房,直到那个人死去之日便是他刑满出狱之时。

这话是王来说的。

我记得王来说这话的那天天特别蓝,蓝蓝的天空里飘着朵朵白云。王来说,每个人心里都装着一只鬼,那只鬼在你身体里坐班房。

后来我寻找了无数个晴朗的日子,蓝蓝的天空里飘着朵朵白云的那种,学着王来的口气说了无数次同样的话:每个人心里都装着一只鬼,那只鬼在你身体里坐班房。

我不知道王来有没有听见,但我肯定他一定在某个我不知道的地方看着我。如果没有猜错,他一定背靠着一棵树,嘴里含着根“驰”牌,眼里闪烁着好看的光。

等我一回头,他却刷一下不见了。王来身体里的那只鬼在两年前的一个晚上被人放了出来,据说释放的过程异常惨烈,先是用刀破开了胸膛,最后再把肠子一截一截绞断。

王来死了。王来身体里的那只鬼被人放了出来。我哭着说,那只鬼的刑期还没有满,他是越狱逃走的。

没有人理我。那天晚上并没有下雨,上弦的月牙挂在树梢,像极了一把银光闪闪的弯刀。

2

朱惠是个极妖媚的娘们,用王来的话说就是,腰细奶挺屁股大。王来每次说到这里的时候总是把她的屁股拍得山响,眯了眼说,兄弟,信不,这娘们就像是一头发了情的母驴。我们就很尴尬地笑了,心里说,那你TMD就是头公驴!每当这时候女人总是佯装恼怒,开始追着打他。我们私底下嫉妒得红了眼,商量着得找个机会让这娘们也为咱发回情。

但说归说,想归想,这娘们拿正眼都没瞧我们一下。我们一个个便渐渐地死了那份心,互相间再没了言传,俗话不是说了吗,朋友妻不可欺嘛。

王来其实全看在眼里,却全然没有责怪我们的意思,他甚至试图鼓动朱惠接近我们,可朱惠不干,她说,我是和很多男人上过床,但我现在只喜欢你。

那天晚上朱惠拼命地要了王来很多次,最后累了趴在王来的胸口泪眼婆娑地说,阿来,你知道吗,我爱你,我爱你。

王来叹了口气,说,我知道,我知道的。

这些话是朱惠后来对我说的,当时我正兴致勃勃地褪掉衣裤准备对她奋力一击。

我说什么?什么?

朱惠说,我不喜欢你,我喜欢的是王来!

我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胯下那东西立马软蛋了,像一条湿热的毛巾悬在那儿垂头丧气。但心里却偏偏憋得难受,我想冲她吼叫,嗓子眼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那之后的日子里,我开始变得闷闷不乐的像只丧家之犬。

我想起某句诗是怎么说来着?

“有谁在乎我/像鸡巴一样孤独”

3

我终于离开了十里铺。关于十里铺事实上还有很多事没有说,比如,王来另结了新欢,比如朱惠寻死觅活一番后幡然醒悟,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于是在那个晚上,她找到我,而我又很敏锐地洞悉了她来找我的目的。

如果说那天晚上是个预谋,如果说我只是一时冲动,那么后来事情也不至于像所有人说的那样糟糕。

我不得不承认我那时对朱惠充满了欲望。欲望这玩意儿不大好说,全然没有道理。就像朱惠说的,如果我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做那件事,那么,那件事便没有了做的必要。

事实上我们什么也没做,我记得当时朱惠光溜溜地爬上了我那乱糟糟的破小床,那天说不准是下午还是晚上,也不知道是夕阳的余晖还是月光透过窗缝洒落在她的身上,这让她看起来很美。

那天我们在我那肮脏的小房子里干了一件肮脏得不能再肮脏的事情。

我们不着一丝,像两条蛇一样绞缠在一起。

我们都是不知廉耻的混蛋。

教数学的代课张西老师是这样给系主任陈述的:那天,我看见朱惠同学进了王来的房间,而那时王来正好在房间里,我估计他们在房间里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当时系主任老陈正在修剪他那盆宝贝盆景树,他沉哦了一下,说,还有呢?

张西老师显然没有做好回答的准备。哦,还有,嗯,哈,当时我在203房间批改作业呢,他们房间在我斜对门,大概下午吧,啊,不,应该是傍晚,我看见朱惠同学进了王来的房间,过了没多久,我听见有争吵声传了出来,接着,我好像听见朱惠同学哭着跑了出来,就是这样。

老陈挥了挥手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张西老师显得很失望,灰不遢遢地走了。

这只不过是张西老师的猜测,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我去给王来送复习资料,到他房间的时候发现他没在门却是虚掩着的,我以为他在里面,于是我就走了进去,进去之后才发现他不在,本来我是准备放下复习资料掉头走人的,却偏偏内急,于是我就在他的卫生间解决了一下,等我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朱惠光溜溜地爬上了那张乱糟糟的小床,当时说不准是下午还是晚上,也不知道是夕阳的余晖还是月光透过窗缝洒落在她的身上,这让她看起来很美。事情就是这样。

至于朱惠哭着跑出去是完全正常的。

1、朱惠来找王来,而她不知道王来不在。

2、朱惠不知道我在卫生间,所以她把自己剥得光溜溜的并不是让我看或是另为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3、朱惠为什么要把自己剥得光溜溜的与我的突然出现是没有任何关联的。

4、当光溜溜的朱惠突然发现出现在她面前的不是王来而是我时大为光火,除了对我进行言语质问外还狠狠地甩了我一个大嘴巴,最后,她穿戴整齐地摔门而去,期间还可能假装干嚎了几声,而这一切被正在203房间修改作业的张西老师尽收耳底。张西老师基于对学生的责任感将此事告知于校方领导。事情就是这样。

朱惠对此不置可否,她冲我摔下句“你是个阉蛋”后一头扎进了游泳池里,随着水花呈不规律的方向朝四周溅起,我看见她美人鱼一样消失在水里,只剩下一圈圈的涟纹荡漾开去。

此时游泳馆静极。除了几盏愤怒的聚光灯正被电流燃烧发出细微的“嗡嗡”的声音以外,再没了半点生命的迹象。看门的老头早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从我所处的这个位置望过去刚好看到他的侧影,只见他一只手枕着脑袋,一只手越过桌面往前伸着,像是在给什么人递什么东西,又好象在向人索要什么一般。

在我的印象中,那些满脸褶皱的老家伙都爱睡觉——由此我有理由为我们终有一天都将无可挽留地衰老下去而感到深深地恐惧。

老头趴着一动不动,眼睛微张露出可怕的眼白(其实从我这个方向是看不到他的脸的,我曾数次经过他身旁时他总是在睡觉,眼睛微张露着眼白。),如果往他面前的桌面上撒些红色颜料的话,那绝对是一幕凶杀案的现场。我真担心他会不知不觉地在睡梦中瘁然死去,但令人欣慰的是,他总是在第二天上班的时间准时出现在这里。

这时朱惠从水里爬了起来,见我发楞,说,王来,在想什么呢?

我们会死吗?

朱惠的脸一下子僵住了。

你怎么了,王来?

我突然感到无比厌倦。我大声叫着,我不是王来!王来早就TMD死了!他TMD死了!

朱惠疑惑地望着我,看门的老头还没有醒过来,聚光灯忽然齐刷刷地熄灭了,四周漆黑一片。

4

我终于离开了十里铺,离开了怀化学院,还有朱惠。

我沿着铁轨一路跑着,那天天很蓝,蓝蓝的天空里飘着朵朵白云。

我说,我爱你,朱惠。

我爱你,朱惠。让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

从前,每个人的心里都装着一只鬼,他们因为前世造了孽,这辈子被罚在人的身体里坐班房,直到那个人死去之日便是他刑满出狱之时。我就是被关在王来身体里的那只鬼,王来死的那天我从他身体里逃了出来。我从王来的身体里逃了出来,再也回不去了。朱惠,你知道吗?王来很爱你,我也是,可是我不是王来,王来也不是我,王来死了。王来死了,先是用刀破开了胸膛,最后再把肠子一截一截绞断。

王来死了,我从他身体里逃走了。那天天很蓝,蓝蓝的天空里飘着朵朵白云。我永远也做不了王来,学不会用他的语气说:每个人心里都装着一只鬼,那只鬼在你身体里坐班房。

C、良民

(上)

1

下午的时候刮起了风,白茫茫的一片夹杂着沙尘和街道旁的枯叶子。街上人烟稀少,偶尔会有几个打扮妖艳的女子匆匆走来,穿过牛栏路再过芳草发廊前面的一条臭水沟,一扭屁股拐进了小吴巷不见了。

现在是公元2000年1月13号,1月13号的前一天是1月12号。也就是说今天也就是昨天的明天公元2000年1月13号我站在牛栏路53号E栋4楼的阳台上朝下张望着,我身子非常夸张地向前倾斜着,双手抓着阳台的护栏,这样可以保证平衡,不至于自己像一只水泥袋一样向楼下坠落下去。这样的事情不是不可能发生。就在昨天,我5楼的邻居,一男一女,可能是两口子,不知什么原因吵了起来,那女的开始是哭天抢地的叫喊,后来便是一通乱砸,叮叮咚咚的,后来她竟悲痛欲绝,纵身从阳台上跳了下来。

当时我刚刚接到朱惠打来的电话,她说她就在我的楼下。我撂下电话跑到阳台正要伸长脖子朝下张望,突然就在我眼前不足1米的地方一团白色的物体一闪而过。那是昨天,2000年1月12号,我接到朱惠的电话后兴冲冲地跑去阳台,突然一只白色的鸽子从我头顶俯冲下去,阳光懒洋洋地照射着我的眼睛,我像是一听柔软的冰激凌,幸福得即将融化。

后来我听到了一声沉闷的响动,一条冰凉的小蛇爬上了我的脊背,我冰激凌做的身体顷刻间便被冻僵了,一面墙在我脑后无声地倒塌下来。

我感到了窒息,胃里隐隐痛了起来。我这人有这毛病,只要受到惊吓或精神紧张就会胃疼。这让我吃尽了苦头。

这个毛病是我读初中二年级时留下的。那时我的胆子很小,而且不大爱说话,这主要是因为我顺理成章地继承了我爸的遗传。

教生物的孙老师就不止一次地在我爸跟前夸我,说过我诸如成绩好人品也好的话。在他看来那些孩提时性格活泼的家伙将来注定要毒害社会。而我,注定是做学问的。这让我爸有些受宠若惊,他激动地颤抖着身子,干裂的嘴唇嚅动着说不出一句话。

十多年后,当我在这个南方小镇,靠给人送煤气养活自己时,当年那些孙老师眼里的毒害分子们,一个个功成名就,食有鱼,出有车,个个人五人六。

我在感叹时运不济的同时,终于明白当年孙老师的心灵是何等的扭曲。

2

那时我们班上来了一个据说是从县城转来的叫王霞的女孩子。长得眉清目秀的(当时我还不知道如性感、丰满等诸多形容女性的美好词汇,对于女性的观察还停留在脖子以上的部位),年纪比我稍长一些,那时我14岁,她大概16岁左右的样子。

她的到来给我们带来了生机,尤其是那些活跃的毒害分子们更是殷勤得很,寻着种种借口和她亲近。这让班上另外几个颇具姿色的女生妒意丛生。很快她们扎成一堆,整天对着王霞虎视眈眈。

但我既没有对王霞献过一次殷勤也没有对她虎视眈眈。一方面是因为我胆小,事实上从第一眼看到她时就觉得她很亲切,她看我的眼神像是我的姐姐。但是我却不和她亲近,甚至表现出了很大程度上的冷漠。另一方面,是因为她居然喜欢和毒害分子们打成一片,那些善于幽默表演的家伙常常惹得她“咯咯”地笑。这让我很反感,在暗地里默默地责怪她轻浮。

我想,等你受到一点教训后就不会这样了。

果然没过多久,班级里就传出了我们班的一个男生和邻班另一个男生因为她而打得头破血流的消息。

但这个消息可不可靠我不知道,因为我没看见。对于无从考究的事情我从来都不感兴趣。这让我很孤立。

但事实上我并没有完全被孤立——常常会有女生跑到我面前,先是故意问一些很弱智的几何题,不等我回答突然话题一转,说,你知道某某某某为了抢那骚B打架吗。通常情况下,这时她们总是拔高了语调,瞳孔里散发出一种古怪的光。我当然知道她们需要怎样的答案,如果我说知道的话,那定然会使她们大受鼓舞,而我的脸上也将不可避免地遭受更加猛烈的唾沫的袭击。直到我无法忍受,蹭地站起,几乎是一路小跑地冲进厕所,对着便池的墙壁狠狠地尿上一泡。随着尿柱啪啪地击打墙壁,我的郁闷之情也将随之得到缓解。

当然只是缓解。

随着越来越多的长舌妇在我耳旁重复同一话题,并且情节惊人地达到了高度的统一,成了有凭有据的事实,我的郁闷之情也随之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我落荒而逃。

我生平第一次逃了课,先是躲在宿舍里看了会儿《意林》,那时我喜欢哲学,却看不懂“生命无法承受之轻”之类,更不知弗洛伊德、尼采为何人。但我却无可救药地喜欢得要命,我甚至得出了“人活着只是生命的一个前奏,死后人的真生命才将开启,那时我们已然丢弃了肉体这具臭皮囊,在时空里自由地穿梭”的结论。

除了喜欢哲学,我还爱看小说,我曾梦想将来要做一名哲理小说家。

因此,我的作文老不及格,因为师范毕业的语文老师看不懂。他的批语总是这样写:此文逻辑不通,情节荒诞怪异,修改后可作一篇童话。

真是一派胡言啊。

3

一本书看完已经到了傍晚,房间里一片死寂,使人得到一丝安详。

金黄色的阳光从窗口照射进来,大片大片的云彩悬挂于天幕,一丝风,也没有。

窗户外面是一望无际的油菜花,在夕阳的照射下,愈加显得令人神往。我赤足徜徉其中,快乐得像一只没有欲望的蜜蜂。

时间流逝到十年后的今天,我依然对那次逃课心存余悸。这主要是因为年代久远,对于此事的动机和目的无从确认。总之我是逃了课,先是在宿舍里看书,后来,也许是傍晚的时候我走到了校后的油菜地里抓虫子玩。后来我就在油菜地里睡着了。

醒来是什么时候已经不大记得清了,黑色而轻柔的风缓缓地吹着,远处的山群在昏暗的月光里显得庄严、肃穆。远处的河水哗哗地流淌。

我睁开眼睛,看见大而明亮的月亮在天空里划着弧线,落在河心,停留一会儿,再从另一头缓缓升起,最后停在了半空里原来的位置一个劲地微微笑。

我小时候听说过月亮洗澡的传说,没想到真有其事。

故事是这样说的:每逢月圆之夜,月亮就会化身为一个美貌的仙女到河里洗澡,如果不慎被女人看见,那她就要化身成一个英俊而专情的男子来与之结合,使她幸福得晕了头,并终身不将此事泄露出去,如果不小心说漏了嘴,那英俊的男人便会马上死去,使她痛苦一生。反之,倘若被男人看到,那她就要化身为一位美貌贤淑的女子来嫁给那男人。

十年后的今天,我对此事倍感疑惑。

1、当时我看见的月亮并不是仙女的摸样,这与传说里的情形有出入。

2、如今我25岁,并未遇到任何一个要与我相好的女人,更别说是一位美貌贤淑的女子。

由此,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要么就是那个传说是一些娶不上媳妇儿的光棍汉杜撰出来的天方夜谭;要么就是那晚我看花了眼或是做了一个子虚乌有的美梦。

但那时我不这么想。我坚决地相信我走了大运,一定会有一位美貌贤淑的女子忽然飘至我的眼前。可是没有。我沿着田间小路慢吞吞地走着,油菜花粉的味道一波接一波地涌到我的鼻孔里,感觉很舒服。

后来的事情有些模糊,毕竟时隔十年,何况我的记忆力是如此糟糕。但是假如这个故事说到了这里就嘎然而止的话,我们可以假想一下,说不定哪天走在街上被你碰着,你会揪住我的衣领给我一个大嘴巴。我当然不愿意发生这样的事,这样会让你我都感到难堪。

因此,这个故事要继续下去。

现在是公元2000年1月13号的下午,我站在牛栏路53号E栋4楼的阳台上朝下张望了一会儿,外面还是比较安静,街道上行人稀少,偶尔有风夹杂着沙尘和枯树叶子在楼群之间来回穿梭。这时电话响了,是朱惠。朱惠是我在这个城市里唯一的朋友,特别爱笑,这让她显得很有亲和力。除了爱笑,她还很善解人意。这与我不解风情、寡言少语的性格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但我们却是很好的朋友。

朱惠在电话里说,你好吗,王来。

很好。说完这一句我便没了下文。跟我打过交道的人其实都知道我不会说话。不光不会说话,甚至连语气都是硬邦邦的。这让他们很不爽,认为我是一个傲慢无礼的家伙。但朱惠不会这样认为,她知道我说“很好”的意思是:你好吗,我很想念你。所以她在电话里“咯咯”地笑了起来,末了她说,我已经到了你的楼下。

关于那天晚上后来的情节,我作了以下推测:

我在油菜地里闲逛了一会儿后,觉得很无聊,所以决定回到宿舍去睡觉。但是那时夜已经很深了,学校的大门早已关闭,我在大门口徘徊了一阵子,期间我还可能对着墙根撒了泡尿。后来我想到学校西面的小花园远离教员宿舍大楼,并且围墙也不是很高,我应该翻墙进去,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回宿舍,于是这个假设的我在一个假设的夜里爬上了一堵假设的围墙。

具体的情况又可复述如下:

我蹑手蹑脚地来到了西面花园的围墙外面,围墙高约2米,墙头上的玻璃片隐约可见。为了剧情需要我还得在靠墙的位置装上一根路灯杆子,同样为了剧情需要我让这盏路灯只有0.05瓦,发出的光亮相当于一只萤火虫。按照剧情,我爬上了路灯杆子,并且顺利地爬到了墙头上(嘘!注意,这一连串的动作完全是在无声无息中完成的)。

我双手抱住路灯杆子,一只脚则撑在了围墙上那些不是太锋利的玻璃渣子上。我大口地喘着气,出了一身臭汗。

就在我观察好方位准备纵身一跃时,突然我听到了几声母猫叫春时一样的叫声。(那叫声实在太微弱,如果你是一个正常的人而不是像小狗小狗等动物拥有可以接收超声波的耳朵,你肯定什么也听不到。但是!根据剧情需要,我必须拥有一双超常的耳朵,尽管我知道在一个人的脑袋上装上狗或猫的耳朵是多么地荒唐可笑)。

好了,我拥有了一双可以接收超声波的耳朵听到了几声母猫叫春时一样的叫声。顺着声音我们可以影影绰绰地看见在不远处墙角的长条椅上,一具美妙的女人侗体出现在了眼前(既然我拥有了超常的听觉,那我顺便拥有超常的视力你也肯定不会有意见吧)。要是在往常,我肯定会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大叫起来。但现在不行,因为这个假设的我受现在正坐在桌前写这个故事的真实的我的控制。我要他看看清楚,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这样做完全是出自我惯来卑鄙的秉性。就算事情败露,我也不会脸红,更不会被人揪住臭揍一顿。有了这个想法就好办了:我悄悄地跳下墙,匍匐在地上像一条蛇一样向她爬索过去。实际上我尽可以大摇大摆地走过去的,但这样一来,故事就显得很荒唐,毫无悬念。于是我决定还是爬过去的好。我爬到了女人的脚下,仰起头望了望她,先是觑见了她的腿,然后是腰,最后,我的视线停留在了她的脸上。在与她目光对视的那一瞬间,我发现我的表情僵住了!她居然是王霞!现在这个写故事的我焦急万分,在我的预想里,这个女人可能是个陌生人,顶多可能是我在某一时期暗恋的女老师,但实在不应该是她。但这个故事已经不再受我控制。

女人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我的头,笑吟吟地不说一句话。她似乎没有觉察到自己一丝不挂。趴在地上的这个假设的我因为没有了我的指令故而闪着一双大眼睛不知所措。女人接着拉了拉我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我只感到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这时女人将两条纤细的手臂绕过我的脖子,不等我反应,娇艳欲滴的嘴唇就掩住了我的鼻息。我感到一阵晕眩,幸福的泪水浸湿了眼眶。

她的乳房小而耸立,捏在掌心有着柔软的质感。乳房以下是光洁的腹部……

正在这个假设的我准备进一步行动时,身后传来了一声断喝:你们在干什么?!

这个假设的我简直吓破了胆。这让我很有些幸灾乐祸。作为一个平凡的良民,我感到了耻辱。

关于故事的结局,据说有N种可能性:

1、我被学校开除,理由是乱搞男女关系。但这个结局是我不想要的,所以它不成立。

2、我被原谅。但这似乎有些牵强附会,体制上不允许。

3、我被查出患有严重的梦游症。但这样一来就很难解释王霞为什么当时在场。这会大大降低公众的期望值,有诋毁医疗机构技术水平的嫌疑。

看来,任何一种结果都不符合我成为一个良民的条件,最好的结果就是这件事从来都没有发生,事实上它的确没有发生,这让我很满意。

这时,门铃响了,我将写好的稿子扔进了废纸篓。打开门,朱惠出现在我的面前,一见我就说,你这里的环境不错啊,到处都是白鸽在飞。

我笑了笑,说,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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