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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壹】
窗外红梅点点,苏念卿看着,轻叹了口气,来到西越已是八年有余,也不是何时能归故国。
他本是燕国的皇子,八年前的那场交战,西越大败燕国,眼瞅着西越日益强盛,战败国自当俯首称臣,送去质子。偏生燕国国主昏庸,也确实没有反抗的能力,便让最不受宠的儿子苏念卿,去了西越。这一去,就去了八年。
“念卿哥哥!”从远处跑来的姑娘,身着淡粉色的裙子,围着一件白色的雪狐裘,微微露出的下巴尖尖的,杏眼明艳有神,仔细一瞧,手里还攥着个荷包,八成又是熬夜新秀的一个罢。
兮木踩着欢快的步子走进屋内,苏念卿眼底闪过连自己都未意识到的欣喜之情,斥她道:“你又来做什么?不是告诉你我不想再见到你么?我一个质子的寒舍,恐污了公主的玉足。”
兮木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轻声道:“念卿哥哥,我是来给你送荷包的,昨日那个你不喜欢,我又新秀了一个,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只是想报了你那日将我从未名湖中救起的恩情…”。
她怯怯地将荷包递到他的面前,他本想冷漠拒绝,但瞧见她手指尖密密麻麻的细小针眼,心底里好似有什么紧绷着的东西断了…
苏念卿本能地厌恶西越所有的人,嘲讽道:“你这绣的是鸭子吗?它俩在水中胡乱扑腾,毫无半分美感。”
兮木的小脸一下煞白又一下子涨红了脖子,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将荷包扔在地上就跑了出去。
【贰】
自打那日兮木离开后,便再也没来过他的屋子,苏念卿冷哼,无知少女罢了,自己总想她做什么。人家不过是来谢自己的救命之恩而已。
之前的除夕宴会,他不胜酒力,出来透口气,夜色朦胧,却看见未名湖前站着一位少女抬头欣赏月色。
忽地,一旁的红梅丛中窜出一道影子,将少女推入湖中。心底里尚存的善意让他无法见死不救,奔向湖前,那少女已经陷入湖中,苏念卿惊讶,如今已是冬日,湖上早已结了冰,定是有人动了手脚。
刺骨的湖水将他冻了个哆嗦,耳边隐约听到宫女的救人声音,再然后,宫里就传开了燕国质子英雄救美的故事,他也这才知晓,自己救的是西越国主的掌上明珠。
苏念卿不知道的是,兮木睁眼的那一刻,她看到了一张这世间最为俊逸的容颜。星目剑眉,漆黑的眼睛沉静得像一汪碧潭,只一眼,便让她溺了进去。
一眼万年,大抵如此吧。
兮木性子柔柔弱弱,为人宽厚,她是嫡出的公主,这宫里嫉妒她的皇女们多得是,若溺水事件追查下去定然要牵扯出许多是非,那便算了吧,有那功夫,不如想想怎么绣出一个好看的荷包呢。
她年幼尚且不懂质子的概念,想着初遇时的一见倾心,日后的念念不忘。
纵然被那人冷漠拒绝,自己也躲在寝宫里生了几日闷气。
可她总觉得是有转机的,于是闲着的时候,便开始绣鸳鸯,想着总有一天他能收下。有时拿着绣好的荷包,跑去苏念卿的屋舍外面,可又想到了他的拒绝,便来回踱步,最终还是拉拢着脑袋回自己的寝宫里。
【叁】
转眼间到了正月十五,还是老样子,宫里要大摆筵席。看了十几年的歌舞,兮木只觉乏味,寻个借口逃了出来。
鬼使神差地,苏念卿不自觉地将目光聚在了她的身上,许是想着告诉兮木莫要再来他的屋舍了,有损她的清誉,便也跟了出来。他一直都知道,她在他屋前的踱步,她的张望,那又如何,她终究是西越的公主。
游廊上挂满了灯笼,那样火红的颜色,似是要把隆冬的寒风都给熏暖了。苏念卿追上兮木,刚要开口,大片大片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
兮木抬头,瞧见了面前一身玄衣,面如玉冠的男子,笑容逐渐放大,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说:“苏念卿,我喜欢你。”
那日的一见倾心,只是兮木不知道,这一开口,便耗光了年少所有的痴恋。
在她饱含期待的目光中,苏念卿薄唇轻启。
又是大片大片的烟花绽开,他的声音瞬间被淹没,可在那嘈杂中,她分明听清了他的话语—莫要再来找我了。
他看到她眸子里闪烁着的光芒黯淡下去,不知为何,自己的心也一抽一抽的疼。
其实他想问她,手上的伤好了没有,可有得风寒,这一切,都随着她转身离去而消散在空中了。
如此,直到兮木十八岁那年。
【肆】
西越国主轰然驾崩,新皇登基,一切都太过突然。新国主皇位还没坐热,燕国的使臣便假借恭贺之喜来到西越,指明要接苏念卿回国。
这还不算,还讨要一个嫡出公主和亲给燕国太子做妾。
西越众臣皆反对,公主怎能嫁与他人做妾!奈何西越这几年连年征战讨伐,虽扩充大面国土,但兵力着实不足,燕国自三年前换了君主,暗中发展,实力已不容小觑。
西越新国主性子软弱,醉心于诗书,几番商讨过后,为了顾全大局,终是让兮木和亲。
消息传到兮木宫中的时候,她还在绣着荷包,几年下来,荷包上的图案早已栩栩如生。
泪水就这么自脸颊滑过,兮木长自哀叹一声,奔向苏念卿的小院。那人即将回归故土,本应高兴的才是,可兮木却觉得他甚是无奈,她因紧张而交错的手指捏得愈发用力,问道:“你可曾,心悦于我?”
苏念卿怔了怔,“未曾。”
彼此好似都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伍】
和亲的队伍浩浩汤汤的踏上路途,一路上好像并无什么不妥,终于抵达燕国。
苏念卿将轿撵打开,看到的却是已经没了气息的兮木。这几日的吃食里,兮木都下了慢性毒药。断然不能让自己成为燕国要挟西越的棋子,她只能选择死亡,也只能死在燕国的国土上才无后顾之忧。
只是临行前问那人可有心悦过自己,他的回答是她早就料到的,可真听到时,那抹悲伤还是笼罩在整个心头。
终究是错付了。
苏念卿脑中一片空白,他是质子,本该无情无爱。但是有一天,有一个姑娘就这么闯进了他的世界,他冰冷的心一点一点被融化。
他以为,他说自己未曾心悦过她,便能让她安心出嫁;他以为,他说莫要再来找我了,便能让她死了这份心;他以为,只要他冷漠拒绝,便能换她一世安稳。
终究只是他的以为。
【终】
公主兮木思乡情切,魂归西越。
皇子苏念卿终于回到燕国,表面的喜色掩不住那骨子里的悲伤。
兮木不知道的是,早在她送给苏念卿第一个荷包,她仓皇跑掉时,后面的少年将荷包拾起,揣在了怀中,这是他在西越收获的第一份温暖。
在她烟花绽放告白遭拒转身离去之时,身后的少年好似呢喃一般地说到,我可能,也喜欢你…
兮木不知道,也永远不必知道了。
相思老红豆,念卿易白头,
平生空徘徊,阡陌留谁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