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老大，你别以为大门紧闭就以为不在家，这个月轮到你来养娘了，快开门！”二楞子把载着瘫痪在板车上的娘停放到门口，对门里大声叫唤。

砰砰砰...砰砰砰...

不管门外多响亮的敲门，在里屋的老大和老大媳妇不耐烦的磕着瓜子。“我说，咱们这一直躲在里屋也不是一回事啊，让邻居这么看我们的笑话，以后在村里怎么处啊~”

“我有什么办法啊，又是你不想再伺候我那瘫痪的娘，还不准我接进来的，以前和老二商量的时候，你也在场，现在又反悔！”

“以前是以前啊，谁知道你那老不死的娘还能坚持这么久。我一人伺候她吃喝拉撒，你不嫌脏，我还觉得脏呢。”老大媳妇满脸展露出嫌弃的表情。

门外，瘫坐在板车上的娘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用那苍老干枯般的手动作缓慢地擦拭流下的泪水。如果不是为了填饱肚子，也不会在下雨天还下地干活，没想到一个滑到让自己成为了两个儿子的包袱。你一言我一句的诉说各自的苦衷，没有一个愿意接手伺候，直到村主任出面两兄弟才答应每人轮流伺候一个月的来。

“老大，我不管你开不开门，娘今天本身也就是该轮到你伺候了，我已经把娘送了过来，一个月之后我再来接。”

天渐渐地黑了，每家每户都亮起了电灯，而瘫痪的老母亲在寒风中继续躺在门外的板车中。

2

“娘，我想吃鸡蛋，我好久都没吃鸡蛋了。”二愣子看着娘刚从鸡窝里拿出来的三个还带有体温的鸡蛋恳请的说。

“娘，我也想吃~”老大也随之附和。

“乖孩子，咱家没米了，如果不把鸡蛋卖点换点米，之后的日子，我们娘三就得饿肚子了。再忍忍，等下次，下次老母鸡下单，娘给你们留一个尝尝，可以吗？”

看着两个孩子馋的直咽口水，作为娘也是于心不忍啊，她一直是把最好的留给两个长身体的孩子，自己都是吃他们的残渣剩饭。

如果孩子的父亲还在的话，他们娘三也不至于生活的这么落魄不堪。

那年，二愣子出生了，孩子的父亲迫于经济压力外出打工，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除了干掉体力活还能做什么？为了赚钱，目不识丁的父亲被老乡邀起一起去挖黑矿，工资比搬砖多一些，又包住省下一笔房租费。可是谁知道，才半个月不到，矿山出事了。当时下地底挖矿的10人，只有两个离出口近的人员捡回一条命，其他8人丧命于矿中，而黑心的老板对受难的家属只赔了一个月的工资—600元。

一个家的顶梁柱没了，拿着手里仅仅600元的赔偿款和家里那五分地，一个女人养着她那两个孩子。

3

“娘，阿凤说二愣子弟弟已经长大了，再和我们住一起生活总归不太方便，而且孩子也快长大了。不能老是和我们两人挤在一张床上啦。你看，是不是让村支书再给我们补助一些钱，盖个侧房给二愣子住住？”

孩她娘听完没做任何回答，也不没理会老大说的话，继续低头默默的做着全家人的饭菜。

“唉~”老大见娘没搭理，轻叹了一声后就扭头离去。见到老大那丧气的脸，老大媳妇就知道他的事没办好。

直面穿过老大，走向旁边冒着黑烟的厨房。

“阿~嚏~，我说娘，你做饭弄出这么大的浓烟，别人会以为我们家起火了呢。”老大媳妇表现出一脸的不悦。

“柴火有点湿，烧起来烟就大了。”

“哎呦，娘，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是为你着想呢，这么大的浓烟，要是把你熏病了咋办？”老大媳妇立马笑着脸向前准备搀扶娘，边帮娘拍打着身上的灰边笑着说：“娘，跟你说件事，那二愣子也不小了，总是该娶媳妇的，要是总是和我们住在一起，那别人不就嫌弃他吗？哪还有姑娘愿意嫁给他啦。你说是不？

“我和老大没有要把他赶走的意思，纯粹是为了他着想啊，现在政策好，村里对咱们有补助，趁现在另立门户，也方便他早日娶到媳妇啊。”听完老大媳妇的满口道理，孩她娘也陷入沉思了。

“娘~娘~”见娘没任何表情，老大媳妇又轻声唤了几声。

“我知道了，我会想想的。”孩她娘无力的回应了一句。“那我不打扰您做饭了？我先去照看孩子了。”老大媳妇转身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4

“娘，是我不对，对不起，娘~你醒醒。”二愣子被媳妇摇醒，才发现原来那是个梦，梦里的场景是那么的真实。他摸了摸脸颊中还残留的泪痕，立马起床披了件大衣就往外走。

“你去哪？”

“接娘！”二愣子头也没回直冲出家门。

一路上冰冷的雨水飘打在二愣子的脸上，是泪水？还是雨水？已经分不清楚，他只记得梦中娘在板车上佝偻着身躯瑟瑟发抖。那床又薄又破的棉被早已被雨水打湿。

“娘，娘，”

二愣子来到娘亲面前，轻声呼唤着娘。冻得哆嗦的娘微微睁了下眼后笑了一下又无力的闭上了。看着奄奄一息的娘，二愣子掀开湿润的被子，用大衣裹着娘背起来就往家跑。

“娘，你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到家了。”

“娘，是孩儿不孝，孩儿没想到大哥会如此绝情，娘~”

一路小跑着回到了家，全身已经被雨淋湿的二愣子赶紧把娘放到热炕上，急忙叫媳妇给娘更换了一身衣服，自己则连忙去厨房煮姜汤给娘暖胃。

天微微的亮了，娘的脸上不再冰冷，看着累趴在床边的二愣子，他娘眼眶不经红了起来，眼泪从满脸皱纹的脸上落下，真好落在二愣子的脸上，他醒了。

“娘，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二愣子双手握着那布满老茧的手，心里一股强烈的酸感涌上来，望着娘那苍老的脸庞，二愣子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嚎哭起来。鼻涕、眼泪不停的留，嘴里还不忘一直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娘。”

看见这么自责的孩子，娘一直摇着头，痛哭着轻轻啪打着他的后背，如图小时候般抱在怀里轻轻摇晃着安慰，可惜大了就抱不动了。

此后，二愣子再也没有将娘送到大哥那，而是和媳妇一心一意伺候起来。直到开春没多久，娘在午睡时安详的永远睡着了。

有一种爱，是母爱。

她从来不向你索要什么回报，却一直默默为你付出她的全部。

有一种爱，是溺爱。

它不懂的感恩，不懂的回报，只知道你给的就是理所当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