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在网上搜索有无“觉好”这个词,偶尔从百度搜索栏看到 “隔岸看花总觉好 ”的诗句,觉得很妙就抄了下来。 此句语出“隔岸看花总觉好 ,一山盼着一山高”,但我在百度上找不着出处。 平常很少读古诗,偶尔在搜索字词时看见好的诗句,便读了,喜欢则钞录下来,慢品。
昨天下班, 坐在公交车上,隔窗看灯花觉得好看。光谷某处街面,路灯五六盏,车行树移,恍惚间于树桠叶隙里看见黄澄的灯花绽放,扑闪着星钻般璀璨的光,而车驰房退,远处小区楼群与近处房子之间的黑漆处,窗灯和路灯,车与房的移动,房的角度变换,近树的遮蔽,只见似有七八个星子眨眼在黑幕中,这样的风景与古诗 “隔岸看花总觉好 ”的意境相同,仿佛复活了古典的形式美感。
今天开早会时,站在公司蓝球场上,无事便看保洁师付扫地,地上有青黄嫩绿的地苔,可能是前日的风吹落樟树的黄嫩叶背面的毛绒粉状物所致,一阵风吹过,就从树间撒下绿粉尘,如绿的烟花飘絮,如从树翠间探出绿绮仙衣。
我望向眼前的樟树,这是一棵青红相间的翠树,五六簇朱红,暗红的叶夹杂在树冠及外廓上,枝叶叠翠描红,细密叶间的隙影如藏星,如虚化镜头的粼粼波闪,枝叶是一层层的,有疏有密,像似镂空的装置艺术品,有前有后,有左有右,隔着前面树叶看后面树叶,踮脚来回晃动着看,重叠的叶隙空窿,参差错揉,那些朦星,粼波就活动起来,或从一边经过看那叶隙碎花处,又倒退几步回看,像是万花筒内的摇花,不停的闪变着许多镂空的叶窿,拉伸,叠加,变形,像是抽象图形的动画。隔着此树看后面的树,叠叶细密,叶隙纷纭,更加斑珀,迷蒙。隔着叠树翠叶看太阳,并不太刺眼,来回走动,可以看到密叶和隙间逼得密阳射出七八道耀眼金针,太阳或沉潜或逸出树缝叶间,飞渡,飞渡,原来是人间调戏无数。
某日,帮老妈到爱尔眼科医院买眼药水归来,路过大东门路桥,望见桥下横贯南北的铁路,这是一条小而废弃的铁路,左边铁轨看起来有锈蚀,右边倒还半新不旧,两旁是散落的高矮不一的民屋,路旁有些野生杂树,轨道一直往前方延伸着,不知通往何处。记忆中有一节旧的火车头,冒着蒸气,方便铁路员工上下班,运输物资,我二十岁时在路桥上画过这条铁路,我也曾无数次路过桥面,看向铁路及远方,只是隔着路桥,看那铁路及远方觉得耐看,究竟哪里耐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它从我84年到城市定居起就静默地躺在那儿,伴随我已然消逝的童年,青年,它说不上风景,但关注久了,陪伴久了,在心中自然就形成风景。
拾阶而下,在旧书店买了几本书,小雨下起来 ,未撑伞,至中南广场廊柱道内,隔着廊柱,走马观花地看人行道上的法国梧桐树,一排或高或矮,或秀颀挺拔或粗短结实的法桐, 在雨中默然挺立,像似一幅洇润而明晰的水彩画。
这些法桐有的正值少年,亭亭玉立,有的是青年,昂然勃发,有的是壮硕,从容的中年。那些从树杈部分枝生长的枝干,颀长丰美,像是长出青乌斑珀的女人长腿,与树的血脉触于一体,又像是风声水起我自倜傥的名士,慎独不遗世,清雅似脱俗。 路上只有稀疏五六行人,打伞或没打伞,于树下匆然路过,隔着廊柱边走边看,像一组时断时续有点摇晃的长镜头。
“隔岸看花总觉好”,有时隔着时光去看过去岁月的人和事,既便当时觉得最不愿见的人和事,也因角度,空间的缘故多了一些省悟,也许是审美需要距离的原因。
往事的记忆可能是模糊的,只能记个大概,在大体框架下,大脑机制会自动脑补,填缺空白,继而网罗细节,细节有许多个节点,一个节点出来就会引出另一个节点,当你写下第一字时,旧字生新字,字势如泉涌,一波盼比一波高,许多文字弥漫开来,覆盖了浑沌的记忆。
我所看到的几处景致是与 “隔岸看花总觉好” 有着类似的视觉和意境,都是隔着某物看某物,意象有细微的不同,在意境上是大体相同的。
这使我想到读古诗的一种方法,用一种类比的比较方法去联想,古诗的有些情景能否还原到现代呢,比如对比观察古今的月云风树花,这类第一自然物很可能古今有相通之处,第二自然物,人造用品,吃,穿,住,行等,古今有不同,但在人与物的关系上也会有相同的感触。至于生老病死,人生诸种问题,七情六欲,爱与非爱,虽时不同,但古今也有通感之处。读些古文,熟炼掌握文言文,不蒂于掌握一门外语,能开阔眼界,思通古今,对写作或许有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