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午后,燥热刚刚退下,阳光横斜在厨房,妈妈满身热气的走进屋内,往桌上放下一堆毛毛躁躁的叶子。
“你们三个快过来,我给你们带了好东西。”
我们扑到桌边,那堆叶子散发着一股浓郁清凉的奇香,还未走进就觉得好闻无比。
“这是什么?好香啊!”
妈妈神秘兮兮的冲我们眨眼睛:“这是神仙叶。”
神仙叶,这名字可真霸气。
“用来做什么的?”
”做神仙豆腐。”
这可逗着我们了,豆腐不是用豆子做的吗,而且不是白色的吗。绿色的叶子怎么做。
强压着好奇,我们听妈妈的排布,把叶子放进洗菜盆里,端到屋后水缸边洗干净。洗了三四遍之后,妈妈往盆里加了浅浅的一盆底干净的水,加进点又倒出点,仿佛在估摸水量。终于她满意的点点头,开始揉搓叶子。
“来,你们也跟我一起揉,用力将它捏碎,像这样。”
把叶子捏紧手里,用力挤压几次,就有一股黏糊糊的绿色汁液冒了出来。而且没内一下,就有一阵更奇异的香味冒出,仿佛那香味是固体的,被我们深深给挤出来了。
虽然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做来干什么,但是这个游戏太好玩了。我们一个个捏得特别卖力,仿佛跟那叶子有什么神抽大恨似的。
最后那些可怜的叶子被我们捏成了一滩叶泥,好想没有什么能再被压榨出来了。而菜盆里的水也化作了版本年瞅瞅的绿色叶汁汤,表面漂浮着浅绿色的泡沫和碎叶丝。
然后妈妈又让我去隔间翻找出过年前滤豆汁的滤布,又拿出第二个菜盆。将汁液来回过滤三次,没回都死力拧那滤布,因为汁液越来越浓稠了。杂物全部被清理出去了,盆子里只剩下绿得深洞洞的一盆浓稠汁水,安静平整,跟一整块碧玉一般,而且微微散发着寒气和香味,让人心情愉悦。
我么以为就能吃了。可是妈妈又让我拿碗去灶台里舀搬完柴灰。
“舀口上的,干净的,白色的,不要木炭的哦。”
妈妈在灰碗里加满水,吹去表面大颗粒的灰尘,然后放在放在旁边。一会之后,水就又变干净了。她将表面的水小心的加入到神仙豆腐叶中。
然后她又从厨房里拿出糖罐,往里头加了两勺汤,用力的搅拌。
最后,她把调和好的汁液倒进了家里的大汤碗中,盖上刚刚的滤布,放进了碗柜。
“好了!”她心满意足“在等两三个小时就能吃了。”
竟然还要等两三个小时!
这简直是折磨。我们根本没法专心完了,不一会儿就要去掀开碗柜,解开滤布,往碗里瞧一瞧。问妈妈好了没。妈妈终于被我们三轮流问得不耐烦。
“别老是揭开开,等下就不能结冻了。”
我们只能强行把它忘记了,还好我们还有游泳这件大事要做。
等我们在门前的小溪里游尽兴了,在黄昏的微光中回到家里,换好干净的衣服,轻轻爽爽心情愉悦的回到厨房。妈妈终于又端出了那只快被我们遗忘的碗。
它已经冻得结结实实的了,我知道为什么它叫神仙豆腐了,可不就是一块绿汪汪的豆腐么,只是比豆腐看起来更轻盈、透亮,微微的晃动着,在灯光下晶莹剔透。
清凉的香味从他的表面散发出来。含一口在嘴里,甘甜冰凉,晨光下清凉的大山一般。
这三个小时的等待真的没白费啊。
从此我们就学会了辨别神仙叶子。主要是它的香味实在太好辨认了,跟其他任何东西的行为都不一样,三米远就能闻见。若是嗅到点,只要不停的吸溜鼻子,你一定等寻味找到它。
他们的植株都不高,一般低于膝盖,最高的不过到腰。行迹很容易隐藏在路边的草堆中。说来它的了这么霸气的一个名字,但生长地却这么随便拘谨,为叶也真谦虚。
他们根很粗,可是枝干很短,一颗长不了片叶子。说来也是,如果摇摇摆摆的长一大树,又香成那样,还不得把人给香昏过去。
我们有将神仙的秘诀一一传授给了上屋下屋和头物的伙伴们,之后,找叶子和做豆腐就成了我们每年固定的节目。
我们会浩浩汤汤的出发,四散到小屯子的哥哥角落,终于,我们几乎将下头的神仙树全都找了出来。我们知道位于卢军屋上头我家的菜地坎子上有一棵,下头坤的家门前的那块田埂上有一棵。桥边的小道旁还有一棵。
我们每年采摘,然后等它静静的生长,为我们来年再带来一次别样的口舌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