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庭信步于琅琊山里的亭宇楼阁,温柔如云的古树,嬉如闹市的山涧,流水潺潺,秀峰林壑,每每景物,都在欧阳修的行云流水之运笔下:望之蔚然而深秀者,琅琊也。
翡翠之水流动如拂尘,山涧独亭静坐如磐石。佛家的“禅意”,在此番静默之中流溢甚浓。
“禅”字拆开,便是孤单的神明。想要修得一颗清空安宁的心,必定得有一场超凡脱俗,与世无争的孤寂。
“禅意”一词总被世人提及且瞻仰,唐朝的刘长卿说:溪花与禅意,相对亦忘言。这恐怕就是有些人口中的“言有尽而意无穷”吧!
我这么和自己比划着,不觉已来到了林间的青木栈道上,脚履掷地有声,是一种空荡荡的回响,脆而清澈,犹有空灵!
咚咚……咚……
青木栈道的两旁,是绿翠掩盖着枯枝。偶有一片竹林,老去的竹,把自己尽可能的安放在不起眼的夹角,又或是实在熬不住,躺下来,也是不曾伤及一棵无辜。
碗大的断口,像一只钵,盛着雨水和树叶馈赠的露珠,倒影着一角小小的蓝天,和几片爱美的青叶。
一阵清风,拂袖而至,每一片叶子都很激动,簇拥着,疯狂地,把自己最灵巧的一面展示出来。枯叶则不同,俯在泥土里,不争宠,只喊一声:来年等我!然后和泥土浑然一体!
风欲止而水相随,一个踉跄,“倾泻于两峰之间”,我循着水的走向,峰回路转,转角一片阔然,远远望去,“有亭翼然,临于泉上”。
几只闹腾的野鸭,零水花的钻入水里,呼呼啦啦一阵,再来一个“芙蓉出水”,惊得在水面压枝的野树上,几只秋鸟气鼓鼓地蹬腿跑开,只留下那根低矮的枯枝,顶着几片孤零零的叶子,摇摇欲坠!
动静之间,却很有趣,深呼吸之余,悻悻地将目光收回,却被再次定格在一个水中枯树之上。
这是一截什么样的树!没有生气,没有暖色,甚至没有周身——内里已经变得中空,却装满了岁岁年年沉淀的沙土,意外的滋润出迷路的草种,发来嫩绿的芽,在这瑟瑟的秋风里,着实成了一道值得描摹风景。
这棵中空的树怎么也没想到,隐于湖中,也能垂得生命的亲睐,它抖抖索索伸出仅剩的枝丫,向远方的青山宣告: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究竟是什么远方?哪有什么远方,它已经枯了,没有眼睛,没有生命,那只是它生命的最后定格。
季节就是一场生命的轮回。春来发几枝,就有多少秋至华叶衰。有几声清秋的雁鸣,就有几场初春屋檐下呢喃的团聚……场景的不断更替是大自然最绝伦的表演。
我常常提醒自己,不该在秋天哀伤,该高兴才是。古人诗情尚可以乘风而起,扶摇直上九万里,我为何不叫上几个好友,在湖上,来个泛舟高歌呢?
总好过一个人,等待枯树逢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