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之夜,桂英竟然尿床了。马有铁一句话都没说,下床出了门,桂英抓过一条毛巾,刚想擦一下,没想到门“咣当”一声,马有铁又回来了。
桂英是个苦命人,她自小没了父母一直和哥哥住在一起,后来哥哥娶了嫂子,那个家里就再也容不下她了。
她从小小 便失禁,因此没少挨打,瘸了一条腿不说,还没有了生育能力,因此成了哥嫂的累赘。哥哥结婚后,她一个人住在哥嫂家后院,四处漏风的窝棚里。
和马有铁相亲的那天,桂英走进院子就看见了一排气派的大瓦房,她后来才知道这房子不是马有铁的,而是他三哥的。
马有铁和她一样,从小父母双亡,两个哥哥也去世了,排行老四的他一直住在三哥家的窝棚里,与一头小毛驴为伍,是三哥家免费的长工。
饭桌上,桂英和马有铁第一次见面,可马有铁根本就不看她,他只是低头啃着馍,这时候桂英的嫂子低声催促桂英:“还不赶紧去茅房,别一会儿又把裤子尿了。”
桂英起身去后院的茅房,发现马有铁的三哥正在打那头小毛驴,马有铁不知什么时候也到了后院,看他三哥打驴,他不敢说什么,只是偷偷的给小毛驴喂包谷,桂英心里一动,她觉得马有铁是个好人。
桂英不知道的是,在她去茅房的那一段时间里,马有铁无意间听到了三嫂给了媒人200块钱,还低声耳语说:“姐,你多操下心,你又给老的找,又给小的找,也够麻烦你的了,我那大儿子的事还得麻烦你,你看能不能催一下女方,让她开春就去把证先领了。”
媒人小声说:“现在年轻人没人愿意和老人一起过,现在你也给老四找了媳妇儿,等他结了婚就让他和桂英搬出去,到时候你那儿媳妇应该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你也别担心,桂英和老四肯定能成,桂英她哥嫂巴不得把她早点嫁出去,再说了她自己瘸了一条腿,又没有生育能力,还有什么好挑的?”
马有铁就这样被三哥三嫂赶出了家门,他们给他娶了媳妇,想让他和桂英一起住进村里没人住的破屋子里。
桂英和马有铁在相亲的第2天就领证结婚了,没有像样的婚礼,也没有浪漫的洞房花烛之夜,但是马有铁有家了。
难堪的新婚之夜,马有铁先躺下了,等了半天也不见桂英躺下,他坐起来才看见桂英尿床了,他出门拿来了柴火,把炉火烧得旺旺的,桂英在他睡下之后,站在炉火旁烤着湿棉裤,半依着床沿睡着了。
两个苦命的人,开始了他们心心相惜,相依为命的生活。
他们在村里没人住的破屋子里成了家,马有铁拉着驴车载着桂英赊来了小麦的种子,他没有现钱,许诺掌柜,等到秋收的时候卖了粮再来还钱。
春天来了,马有铁和桂英种下的小麦长出了一层嫩绿的麦苗,破屋的屋檐下来了一窝燕子,马有铁又去邻居家借了10个鸡蛋,他要自己孵小鸡了。
生活有了新的生机,但苦难却并没有远离这一对苦命人,村里负责收粮的富户马永福得了病,需要输血,全村只有马有铁一个人是“熊猫血”。
马永福的儿子许诺大家,只要马有铁答应给他父亲献血,他就会给村里的人结掉收粮的工钱和卖粮的钱。
为了拿到钱,一村人都跑到马有铁居住的破屋子里,逼着他去给马永福献血。只有桂英佝偻着身躯,大声反抗着“我们不献”。
然而面对全村人的恳求与逼迫,马有铁最终还是同意了。但他没有想到这只是开始,善良的他不懂拒绝,先后献了三次血,可是说好的结工钱与卖粮钱,却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兑现。
而村外的破屋子,马有铁夫妻也没能住多久,因为有了拆房的补贴,拆除一处空房子政 府给补助15,000元,远在外地的屋主回来拆了房子,他们又搬了一次家,但也是住在另一处无人住的破房子里,最终也又一次被拆掉。
颠沛流离之下,他们决心盖属于自己的房子,两个人一起脱土坯盖房子,一起憧憬幸福的未来。
房子盖好那天,桂英笑了,她说:“我做梦都没有想到过,有一天还能住上自己的房子。”
马有铁信心满满地说:“等秋天卖了粮,带你去城里看看病,再给你买一台大电视。”
小麦丰收了,马有铁孵的小鸡崽也开始下蛋了,他又养了两头猪,日子终于渐渐好了起来,但苦难的厄运却不曾放过他和桂英。
桂英生了场病,虽然并不重,但因发着烧还要给在地里干活的马有铁去送饭,不小心栽倒在村边的水渠里,等马有铁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冰冷了。
桂英死了,马有铁生活的念想也没了,他卖了所有的粮食,还完了所有的债,把小毛驴也给放生了,之后,他吞下了蘸了农 药的鸡蛋,去找他的桂英了。
他们辛辛苦苦盖起来的房子,也终于被拆掉,消失在了推土机的轰鸣之中。
这是由李睿珺导演,海清、武仁林主演的电影《隐入尘烟》中的故事情节。
看了这部电影,心中感慨万千,整部电影马有铁和桂英都没有说过一个爱字,却在用一生诠释爱。
爱是什么?爱不是挂在口头上的豪言壮语,爱是苦难中的相互救赎,相互温暖,相互依偎。
卑微渺小的生命和他们生活过的痕迹,虽然都已隐入了滚滚烟尘之中,但他们的善良,和在逆境中昂扬向上的力量,却让无数人动容,人生只是一段过程,无论结果是什么,曾经拥有过美好,就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