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一种观念的动物。“观念”一种初级的意识,包含最基本的文化素养、价值观、道德、礼仪等,是人区别于动物所必须拥有基本意识。如果缺少观念,即便具有人的形体,但也不能称之为人(在央视记录频道看过一个“鸡人”纪录片,印尼有个小孩从小就被父母关在鸡笼里,后来长大了,但他进食、走路、发音都像鸡)。
当然,在这个层面人也可能被接受一些非常极端的观念,诸如一些宗教原教旨主义,接收了这些观念,人就成为极端分子,会做出一些非常极端的行为(如人肉炸弹、自杀式恐怖袭击等)。
人除了这些观念,还具有灵性。灵性是一种天赋,是上天的额外赐予。如穷乡僻壤,父母都是农民,从来没有看过画、画过画,但是小孩从小就会绘画。什么原因呢?从宗教的角度可能说是转世等,从现代科学角度则可能说是脑部神经的发育等——但没有谁能说得百分百确定与确切。
每个人具有的灵性不同,灵性的程度也不一样。有人的灵性在于绘画,有人灵性在于会音乐,有人灵性在于符号(文字),另外还有舞蹈、味道、语言、管理、设计、销售、逻辑、研究、商业、手艺等等。
灵性是先天赋予,也需后天培育。入对了行,你的灵性就会越来越多、越来越纯;没有找到或者入错了行,你的灵性就会慢慢湮灭,最后可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对这方面的体认,最著名要属宋代王安石的那篇《伤仲永》。其实更早的应该是庄子,他在《逍遥游》中,就有这样的陈述:
惠子谓庄子曰:“吾有大树,人谓之樗。其大本拥肿而不中绳墨,其小枝卷曲而不中规矩,立之塗,匠人不顾。今子之言大而无用,众所同去也。”庄子曰:“子独不见狸狌乎?卑身而伏,以候敖者;东西跳梁,不辟高下;中于机辟,死于罔罟。今夫斄牛,其大若垂天之云。此能为大矣,而不能执鼠。今子有大树,患其无用,何不树之于无何有之乡,广莫之野,彷徨乎无为其侧,逍遥乎寝卧其下。不夭斤斧,物无害者,无所可用,安所困苦哉!”
樗木的灵性根本不在于去做家具,而在于种在广漠之野,让人享其阴凉。
很多人的灵性通过不断地锻炼得以壮大,如庄子笔下的“目无全牛”的庖丁,真实版的则是纪录片《寿司之神》里的小野二郎。他们通过对杀牛、做寿司看似简单技艺的不断锤炼,使自己在这上面的灵性越来越大、越来越纯,最后达成了一种非常极致的状态——窥到了天机,或者说道(现在所谓的互联网思维其中一种推崇就是“极致”)。同样在一些学画者也是如此吧,通过对技艺的不断锤炼,最后窥到了天机,成了艺术家或大师。
当然,这样的极致状态下的灵性非常少,很多则是属于“匠”(匠其实已经很不简单了,所以大师也称之为巨匠),更多的则属于“工”(画匠与画工还是有区别的)。
人除了观念与灵性,还有一种觉性。觉性也是人人都具有的,只不过比灵性更难发掘而已。刚才说了很多人是通过对技艺的不断锤炼,从而得以窥到天机——通过这种“灵性通道”,渐进式的方式找到觉性。而一些天赋异禀的人,则可能通过“棒喝”、“禅机”而顿悟,这方面禅宗有很多公案。
西谚有云: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很多时候,思与虑则会使人的主观、臆念加到物上面,人得的物反而是扭曲的、表象的的映射,而没有得到物的本质。很多人又带着这种扭曲、表象的映射去看别的,错上加错,结果很可能就是一盘乱象(负能量),求得越心切,离得则越远。
那么有没有一种本真的状态呢?或者说是觉性的状态的,我想是有的。我可以想象在海拨5000米之上的高原上,在透明的阳光下,在佛号声声的院子里,有人拿起了画笔,向佛祈祷与致敬。笔下的佛祖、尊者、楼阁、天龙和地狱构成的大千世界,是他本真觉性的自然流露,还是窥见天机后的惊鸿一瞥呢?我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