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是心灵之窗。这事大家都知道，不过刚刚八周岁的程小小可不知这些。他知道的是他妈妈总是嫌弃他长着一双细长的小眼睛。为什么他小名叫小小？还不就是因为眼睛小。
小小妈爱臭美，经常边照镜子，边自恋的说：“唉，儿子，你怎么就没长上妈妈的这双大眼睛呢”。还会继续唠叨什么：“自己的美丽大眼失传啦”或“小小的眼睛是整张脸大败笔之作啦”。
特别小的时候，程小小就会踮起脚尖，站在妈妈的梳妆镜前，使劲睁大眼睛，瞪给妈妈看。妈妈往往被逗笑了，边笑边说：“依然那么小。” 气得小小跑掉了。
小小大一些时，妈妈还这样说时，小小就不大理她啦，心里往往恨恨地想：“哼，还不是你生出来的，我也愿意有双大眼睛。有双大眼睛的话，我就可以叫程大大啦。谁愿意叫这个破名字。”
当然这样的话，程小小只敢腹诽，他还是挺害怕他老妈的。小小妈是个老师，对程小小有一定的期望值，学习要求也严格。
每当程小小学习不用心时，他妈妈就会很生气。首先是那双大眼睛起了变化，由原来的杏核型变成了圆形。眼里喷火，死死盯着小小。眉毛也变了，原来是弯弯汉字一骤然变成了数字1。那时候，程小小真正体会到了语文课本上的成语“怒目圆睁”是什么意思啦。脸色也由原来的艳阳天忽然乌云密布，风起云涌。
然后是语言，也由原来的和风细雨变成倾盆大雨泼向小小。小小妈是老师嘛，用小小的话说，职业训人的。用在小小身上更是可以发挥得淋漓尽致。从最近的学习到生活，一一陈列，无一疏漏，言之凿凿。
对了，忘记说啦，小小妈是教英语的 ，天生记性就好，要不咋会记住那么多单词。这时候的小小往往一声不吭。本就笨嘴拙舌的他无力反驳，更不敢顶嘴。要不，很可能挨顿奏。
小小妈打起程小小来也毫不手软，拧，掐，抽，踢。就差做老虎凳和灌辣椒水啦。这个时候程小小心里特恨他妈。心里想，“我肯定不是你亲生的。要不你眼睛那么大，我眼睛这么小。要不下手咋会这么狠。”
虽然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但姥姥说起以前小小在他妈妈肚子里的事情时，却又有鼻子有眼的。
姥姥说，早在小小妈怀孕的时候，她就祈祷：“大眼睛像妈妈，高鼻梁像爸爸。”结果程小小一出生，她妈就发现坏了。上帝肯定打瞌睡了，没好好听讲，弄反盆子啦，小眼睛像了爸爸，塌鼻梁倒随了妈。看到襁褓中皱巴巴的儿子，小小妈还不死心地问旁边的姥姥：“妈，人家不都说小孩会变吗？我儿子的眼睛以后能像我不？” 程小小他姥姥无比坚定地说“那是不可能的啦。”
姥姥说话还真有准，，尽管程小小后来个子长高，人也胖啦。可是眼睛却始终停步不前，没变大。
“不大就不大吧。”，小小妈后来也认啦。可是小小妈不久就发现，几个月大刚刚会爬的儿子咋总乒乓的往地上掉呢。小小妈当时心疼不已， 每每总是责备看护小小的姥姥粗心。姥姥当然也是自责不已。
小小听这些时，有些怀疑，“真的？假的？小时候有那么喜欢我吗？掉地上了还心疼？”
妈妈和姥姥当时没觉得是孩子的智力不行或是眼睛有问题。当时只认为，就是姥姥看孩子不用心的原因。没第一时间发现问题，这要怨小小妈粗心，小小妈确实是个粗心的人。经常东西乱放，丢三落四。
还有一个原因是当时小小妈的注意力都放在小小爸身上啦。小小爸在小小出生后两个月的时候查出了白血病。小小乒乓往地上掉的时候，小小爸爸正在北京的医院进行骨髓移植的事呢。小小妈经常北京唐山之间两边跑，奔波于儿子和老公之间。
那时候的小小妈，不像后来爱照镜子臭美，当然也顾不上指责小小的眼睛小啦。她只能做到的是，小小不饿着，不冻着，姥姥在家看着。她要蓬头垢面地拖着大包的行李坐大巴去北京送这送那。有时早晨五点钟出发，当天返回。因为家里还有嗷嗷待哺的小小和年迈的姥姥。到家时往往晚上八点钟啦。
有时候要住一晚，因为要和大夫交流病情，当然也要陪陪小小爸，挣扎在死亡线上的他是多么需要妻子的陪伴。那时候的小小妈依然自恋，尽管自己蓬头垢面，但她自我感觉依然很良好。觉得自己很实用，出得厅堂，下得厨房，自诩自己能干。那时候小小妈也确实顾不上带儿子去医院查这查那啊。
后来，小小三周岁的时候，小小妈才发现儿子的眼睛有问题，当然不再是小的问题啦，是他看电视的时候总眨眼。一开始也以为可能是结膜炎或是多动症。去医院一查 ，结果，是大散光。散光度数一个接近300度，一个接近400度。同时弱视，一个眼0.3一个眼0.5。大夫还说了一句让小小妈特别崩溃的话：“这孩子估计这辈子摘不掉眼镜啦。”
要强的小小妈无法接受儿子有这样的器质性的缺点。那个时候哪家的孩子视力不正常啊，就她儿子得戴眼镜。而且因为两眼视力不一，小小有段时间有一只眼还得用布遮住，为了锻炼视力更弱的那只眼。
有一次，在小小妈的学校里，小朋友们一起玩，小小把妈妈办公室的一块大毛巾系在肩膀上，带着他的独眼龙眼镜，成了海盗。
这时候的小小妈依然忙。不再顾及丈夫的病，也不再顾及到眼睛大小的问题啦。而是要忙着给儿子点眼药水，监督儿子戴眼镜，严格控制小小看电视的时间——每天半小时。
点眼药水时，小小特别害怕，当时小小小啊，不懂啊。小小妈用两条腿压住小小的身子，两者胳膊固定住小小的头，一只手扒着小小的眼睛 ，另外一只手拿着眼药水，小小那经过这场面，觉得生命受到威胁。求生的本能使得小小杀猪般嚎啊。小小妈还不容易滴进去一滴眼药水，可是涌出更多的眼泪啊。
为啥就小小妈一个人忙？ 喔，姥姥回家照顾病危的姥爷去啦 。小小爸骨髓移植后， 身体恢复了健康。不过和小小妈的感情出现了问题，俩人分开啦 。小小跟着妈妈过，家里就娘俩，所以每次点眼药水，娘俩都负隅顽抗，一个杀猪般嚎叫，一个敢上刀山，下火海的虎妈非得点这眼药水。
当然，后来还是小小投降啦。“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小小往往这样想。那段时间老妈终于不再唠叨自己眼睛小的事啦。取而代之的是：“儿子，戴上眼镜。” “儿子，该点眼药水啦” “儿子，不许从眼镜上方偷瞄”。“儿子，看电视的时间到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小小在六周岁时，去医院检查时，一个眼是1.0，一个眼是0.8。当大夫说：“治疗的很有效果。痊愈啦。”小小妈高兴坏啦，好看的眼里溢满泪水。边对大夫千恩万谢边退出医生办公室。一出来，抱起小小呜呜哭了起来。一点不顾及眼科医院里那么多人，一点也不顾及泪水把脸上的粉冲出来两条沟。哭够了，抹掉眼泪，豪气地对小小说“儿子，咱去吃最好吃的自助餐，想吃啥吃啥。”
现在的程小小眼睛依然小，但是不戴眼镜啦。小小变成了一个爱运动的孩子，投篮投得可准啦，足球也踢的棒棒哒。小小最大的梦想是进入国家足球队，为国争光。
有时小小妈看到小小的小眼睛还是忍不住说“败笔”，不过唠叨得多了，对小小已经不具备杀伤力。说说呗，小小皮糙肉厚啦，影响不了小小啥。有时还会回一句：“眼大无神，眼小聚光。”
还有经过了小小妈的家暴，小小的成绩有了突飞猛进的提高，期末考试由原来的十五名考了第二名。小小那个乐啊，美啊。小小傻，不记仇。被家暴后，还给妈妈赔礼道歉。看到妈妈脸色稍微缓和点，立刻搂着他妈亲个没完，嘴里还非常没脸地说：“妈妈你最爱我啦。”每晚睡觉前也总千叮咛万嘱咐晚睡的小小妈：“妈妈，你睡觉前记得搂着我。
“谁还没点错误呢？” “大人不计小人过。” “我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啊！” “虽然我眼睛小，可是我心胸开阔啊！”。小小边这样想，边进入了梦乡。嘴角挂着甜甜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