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撕裂的里约热内卢——《精英部队》中的思想对立

##本文只针对第一部《精英部队》##

之前韦大佬问我有没有好的警匪片推荐。我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只有《寒战》之流,遂说没有。韦大佬说《精英部队》很不错,但难以找到别的好片了。暑假回家,我想起此事,把两部《精英部队》搜出来看了。葡萄牙文在我耳中等同于鸟语,字幕做的词不达意。然而摇晃镜头下的里约热内卢仍然透出沉重得令人畏惧的真实感。

里约热内卢是一座神奇的城市,富人区是灯红酒绿的上帝之城,贫民窟则是充斥着毒品枪战的危险之地。这种割裂感,可以说是这座城市本身的特色所在。将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状态,思维模式,乃至意识形态放在一起讨论,是这部片子最让我着迷的地方。

马提阿斯(此处采用豆瓣译名)是我偏爱的角色,也显然是制片者刻意塑造的角色。他既是警队学徒,又是在读大学生,在律师与警察两个职业间摇摆不定。非常明显,大学生代表着这个国家的上层阶级,他们家庭富裕,头脑聪明,在毕业后会成为律师、政客,进而水到渠成地构成上层社会。另一方面,他们崇尚自由主义,追求真善美,但却对普罗大众的生活一无所知,思想单纯而幼稚。影片中,大学生们帮助穷人的方式是做没什么卵用的政治宣传,却不顾自己在party上吸食的大麻正是犯罪问题的根源所在;他们针砭时弊,批评警察滥用暴力,却没有考虑过彬彬有礼的警察如何对抗扛着AK47和RPG火箭筒的毒贩。毫无疑问,导演对于“何不食肉糜”的大学生们是持讽刺态度的。在一堂社会学课上,学生们对警察搜身的行为愤慨不已,马提阿斯(同学此时不知他是警察)这样说:

关于在检查站搜身,我觉得是必要的。我赌你有携带大麻之类的。有多少儿童卷入毒品交易死于非命?你们不知道,在你们坐北朝南的优雅公寓里,你们是看不到这些的。

(原谅我照抄低劣的字幕翻译)

然而其他人只愿相信自己相信的,兀自喋喋不休。

与安逸的大学生活相对的,是暴力危险的警察生活。马提阿斯所在的BOPE部队训练有素,手段残忍。他们刑讯逼供,杀人不眨眼。仁慈、道义被弃若敝屣。以暴制暴是正确的手段吗?当然不是。然而在武装毒贩的包围下,这是唯一的选择。马提阿斯真正抛弃幻想,走向暴力,是在警队的好友被杀之后。影片的最后,凶手躺在地上,束手就擒。面对“不要打脸,葬礼上不好看”的哀求,他换了一把霰弹枪。开枪时,他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尽管给好友报了仇,影片的结尾却是悲剧性的,或者更确切的说,是令人绝望的。马提阿斯抛弃理想主义的选择固然是正确的,但以暴制暴难道真的能够改变贫民窟,改变巴西吗?导演讽刺大学生的幼稚思潮,可他自己又有什么好办法吗?至少从影片中,贫民窟的未来仍看不出任何质变的可能。影片上映至今,十年已经过去,贫民窟仍在光明伟岸的耶稣石像脚下,充斥着恐慌与痛苦。

里约热内卢离我们很遥远,但社会各部分之间的撕裂与脱节却并不鲜见。2016美国大选的闹剧被认为是美国国内矛盾激化的例证。中国亦是如此。我不懂社会学的事,也做不了什么。然而至少在面对复杂的社会问题时,我会想起《精英部队》,然后对自己不了解的事,保持一颗敬畏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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