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目伤怀

山东四十度的大热天,老公他二舅妈突然去世了,八十多岁的高龄,她自己屋里没有空调,邻居们都说是热的。

按照我们这习俗,我们做外甥,外甥媳妇的都要去参加葬礼,于是我们都穿上了白孝服,戴上“孝”字胳膊箍,冒着酷暑去了老公他舅舅家。

这个大热天活人都能热馊了,不用说死人了,二舅妈刚刚咽下最后一口气,尸体还没发硬就打扮好被殡葬车拉去火化了,我都怀疑老人是不是热晕了,万一没死怎么办?

我们这些小辈的孝子们,都在家继续进行各种祖传仪式:送浆水,发盘缠,烧车马,来来回回要出进三次,这三次按照习俗都要哭,要一直哭,哭声不能间断。

二舅家就一个儿子,加上儿媳妇孙子才三个人,其余的都像我们一样是外甥,侄子,侄女之辈地,所以出殡的队伍挺长,哭声却寥寥无几,缺少那种悲伤痛苦的殡葬气氛。

我们这帮人谁都不哭,也确实哭不出来,说实话这样的亲戚根本就不亲,我们都低头耷拉甲地跟着队伍一步挪二指的走着。

主丧的可能觉得不太像话,就大声吆喝:“你们哭啊!使劲哭!过了时候想哭也捞不着哭了!”

我觉得都不哭也有点过意不去,旁边还有那么多看热闹的,为了演戏走走过场也要哭几声。

于是我开始带头哭出声音了,嘴里哭着娘啊!娘啊!可就是哭不出泪来。

我哭了几声娘,突然脑海里出现了我娘去世时的样子。

我娘也是得了急病去世的,那时候正好是疫情期间,村里不让大操大办,我们没有举行任何仪式,只在殡仪馆哭了几声(人家不让大声哭)就把娘匆匆下葬了。

现在想想觉得太委屈了,想起我娘我的泪水就像没有风的暴雨一样汹涌而出。

我伤心至极,我心痛至极,把对我娘的思念在这一刻全都喷泄出来了。

我突然开始大声哭喊我的亲娘啊!并且开始一哭而不可收拾,我歇斯底里地哭喊着我娘,我想下跪,我想给我娘跪下,我想要娘回来!

在我这悲痛欲绝大声哭娘地带领下,也许她们是受到了感染,也许他们也开始良心发现,送葬队伍中开始发出了男男女女的哭娘声,主丧的大概满意了,不再让我们使劲哭了。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由于悲伤过度,我开始觉得有点颤巍巍晕乎乎,又在这大热天,我开始有点支撑不住了。

我眼前发黑,恶心头晕,开始瘫软的样子,旁边人一看不好,立马有两个人架着我才算走完最后的路程。

进了屋我赶紧喝了点水,洗了把脸,吹着风扇,情绪才算稳定下来。

我发现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也许她们不理解我为什么突然嚎啕大哭,并且哭的如此伤心欲绝,还哭得差点晕过去。

在她们疑惑不解的目光下,我的脸立马红到脖子根上,赶紧从我娘的悲痛中走出来,我也觉得自己哭的有点过了。

一个外甥媳妇,哭舅婆婆居然哭的差点晕过去,是不是哭的太投入了,与我的身份不符?

可我真的想哭,管别人怎么看我呢!我哭出来了,憋在心里多年的委屈和思念,我全都通过二舅妈哭了出来,我觉得真的应该谢谢我这二舅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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