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还没有出生,所以那时的腥风血雨离我还很遥远...
这是流传在上海浦东的一个传说,虽然是传说,却人心惶惶.毕竟假亦真时真亦假,毕竟没有活着的人能去验证这件事情.
这还是从清明节回来扫墓的上海亲戚说起的,他说他爸爸年轻时就在上海定了居,然后认识了他的妈妈.两人在那里结婚、生子.从此安定下来,生活平平淡淡,虽然辛劳却也满足.一直到我那个亲戚上初中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就慢慢传起了吸血鬼吸人血的说法,一开始大家都当故事听,一笑而过.也有大人借此来恐吓调皮的孩子,以达到教育效果.
然而,他们没有等到平息,反而出了人命.一下子,不笑不闹了.人们也开始重视了起来.却阻止不了这迅猛的趋势,如黑云压城、大军过境般,让人猝不及防,惊恐至极.尖叫声、哭喊声不绝于耳...
趁着天时地利,他一边喝酒一边和我们把他所见所闻娓娓道来.回忆追溯到那段日子,那段时间人人自危,不知从来谣言说,那个吸血鬼专门吸食穿红色衣服的人,尤其是小孩,肉嫩血鲜.吓的所有家长时时刻刻都要看着孩子,就怕一不留神就被带走吸干.
而他那个时候也被看守的很严,但他是个调皮的性格,待不住.就三番五次逃跑出去,虽然有点紧张害怕但是,却又总有种刺激上头带着点小得意的感觉.最重要的也没出过事,胆子也就渐渐大了起来,直到...
那天是他离死亡最近的时候,没有之一了.他说现在想想,真不知道是祖上积德,还是他日行一善的结果.哦,忘了说,他小时候,虽然调皮,但是特别热爱做好人好事,让他特别开心,他喜欢做让自己开心的事.
那天是八月十五,月亮特别圆、特别亮,是个适合出行的好日子,他照例带上自己的小铲子,高高兴兴溜了出去.等到走上熟悉的小路,哼着老师新教的歌,脚步轻盈的往目的地前进.但走着走着,突然发现前面有一个人也在慢慢走着,他没有想太多,便想追上去看看是谁,自己认不认识.
在他快要追上的时候,眉头一皱,觉得那个人走路有点奇怪,在小幅度的颤抖,头低垂着.视线从头顶扫射到脚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震惊的倒退一步,差点叫喊出来.那个人..那个人..他..他的脚是悬空的,因为不太高,所以凑近才看到.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恐怖至极的画面,都只是听大人们说有哪些可怖的存在,却不想会在这样平常的一天出现在自己面前.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跑吧,腿软,不跑吧,心感觉都要跳出来了.在惊慌的四周查看时,发现月亮不知何时蒙上了层薄纱,星星也都不见了.整条小路上灰沉沉的,奇怪的是平常能听到的各种小声音,都消失了,万籁俱寂,惧从中来.他想回家了,特别想.撇了撇嘴,忍住没哭,抬头再去看那身影,发现竟然不见了!那一刻,心脏都停止跳动了,不敢想象,下一秒他会出现在哪里.
就在这时,他的胳膊突然被一股大力拉扯住,跌跌撞撞的随着那力量前进着,猛的看去居然是老爸!一口气终于续了上来,但下一秒跳的更剧烈,他知道,他爸现在一句话也不说,绝对回家会被打,会被打的特别惨.但终归不是自己一个人了.
就这样,他老老实实的跟着走,走过了小路要拐弯经过土包时,又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以他爸那暴脾气,怎么到现在一句话也不和他讲,而且手凉凉的,没什么温度,难道是担心他担心的嘛.想到这,还有点想笑,偷偷抬头想看一眼,却发现在朦胧的月光下,他爸脸上有两个白森森、亮闪闪,比较尖锐的东西,突然感觉有点害怕.不想继续走了,便下盘用力站在原地.他“爸”顺着力道也停在了原地,但没有说话,也不回头.四周又静悄悄的,心跳再一次加速,喉咙开始发干,后背湿了一片.
想慢慢的把手抽回来,发现那双大手像一把钳子,无比坚固,无比让人失措.咬紧了牙齿,仍然不敢泄出一丝声音,生怕打破目前平衡的局面.但,该来的总会来.他的“爸爸”在静止良久后,缓缓的转过了头.伴随着天上的月亮也明亮了起来,风呼呼的吹着,树叶再狞笑.映衬着那熟悉的面庞,森冷无情的神情.一切都预示着悲凉惨烈的结局.
但,巧就巧在命不该绝吧,这时候不知从哪里跑来了条黑狗,对着我“爸”一阵狂叫,风吹的更大了,树叶也更加躁动不安,好像在庆祝,又像在制止.他浑身颤抖不已,但也知道,绝处逢生的机会来了.本来以为来年今天就是他的祭日,没想到生机来的这么快...
他发现他“爸”也就是那个怪人明显一震,然后松开了对他的束缚,向那条狗走去.他一激灵,立马趁机蹲在了地上往旁边的黑暗处挪去.刚把自己藏好,就听到一声惨烈的呜咽声,便知道狗已经被那个怪人杀了,得赶紧跑,不然就走不了了.当机立断,站起来不要命的往家的方向狂奔.
一直不敢停,哪怕喉咙痛到要裂掉,眼睛充血,心脏顶着衣服,随着步伐要跳脱出来,也不敢浪费一分一秒.飞奔来到家门口,疯狂砸门,一边砸,一边叫,把爸爸妈妈,邻里邻居都吵醒了,才放松下来奔溃大哭,把所经历的事情统统说了出来.说完后,便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醒来后,看到妈妈一脸惊喜的看着自己,安慰自己.爸爸也端来了甜甜的糖水,坐在自己床边.外面阳光明媚,微风习习,一切显得那么美好.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没有人会想到白天和夜晚会是生与死的区别.夜晚会像一张吃人不出声的大嘴,有进无出.也不会有人想到,一念之间,天差地别.
从那以后,他变得沉稳了不少,也更喜欢做好事了.他甚至想是不是自己没少做好事,才有这次的死里逃生.哪怕以后上学,知道了唯物主义,也不会否认迷信的存在了.
我们听完了那个亲戚说的这段故事后,都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一会,才渐渐有人出声,大人们唏嘘感叹,孩子们惊奇笑闹.没有人当一回事,那个亲戚淡淡一笑,不再作答.所有人都继续酒席,不再纠结那个故事,一切都是如往常那般,喧闹且平凡...屋外的树上,乌鸦尖尖的叫了一声,像是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