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影13号】《百万美元宝贝》:不是每个人都能活出自己

“莫库什勒的意思是:我的爱,我的血肉。”

弗兰基告诉麦琪她一直想知道的答案,拔掉了呼吸机,注射了超量肾上腺素。之后,起身离开病房,麦琪解除了肉体上的痛苦,回归安宁与平静。

《百万美元宝贝》是一部复杂多元的影片,就像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样,有着不同心理需求的人看这部影片,会有不同的收获。有人看到了励志,有人看到了父女的隔膜,有人看到了拳击比赛背后的利益和丑恶,有人看到了底层烂人的无可救药,有人看到了生命的尊严,有人则看到了尊严的虚妄。

麦琪生活在社会的底层,她周围的亲人和环境都像一个垃圾场,在一个餐馆打工的她把逃离垃圾场的唯一希望寄托于拳击,也是她获得尊严的唯一管道。她节衣缩食,不惜吃客人剩下的食物。为了买一个梨球,她攒了许久,一堆散碎的零钞。


影片的前半部貌似是一个励志故事,一个贫苦女生热爱拳击,并为之不顾一切,一个冷漠、高傲、视拳击为生命的年迈的拳击教练。弗兰基是不训练女选手的,麦琪的执着、加上艾德的怂恿和帮助,让两个人成为一对不断碰撞的师徒,对麦琪来说,已经32岁的她,相比20多岁的年轻选手,已经没有更多时间了。她训练、不断的训练,不听教练的话继续训练。而弗兰基最初是出于对拳击的尊重,见不得一个很努力的女人不得章法的胡乱练拳,开始教她一些基本的技巧,包括步伐、呼吸、出拳节奏等,之后将麦琪推荐给了一个经纪人,因为急不可耐的她觉得自己可以打比赛了,就像抛掉一个包袱。

然而,弗兰基终究是无法彻底放手,在比赛期间,他在后场大喊,“抬高左拳,抬高左拳”,然而距离如此之远,台上的麦琪根本听不到。回合休息间隙,弗兰基冲上前,叮嘱告诫麦琪注意左拳,引得经纪人不满,裁判问这是你的拳手的吗?弗兰基回答“是的”。这句话就像一个契约,开启了两人为了职业、为了尊严征战拳坛的故事。


一个有一个胜利接踵而来,以至于没有经纪人想安排自己的拳手与麦琪对战,因为与她比赛简直是一种羞辱,第一个回合开始,刚一照面,麦琪就把对手打翻在地。为了让麦琪参加更多的比赛,他甚至花钱贿赂其他经纪人,找人与麦琪比赛。麦琪一步步走向了拳王争霸赛,对手是WBA卫冕冠军“蓝熊”比丽。



麦琪整个比赛控制了全场,然而,爱使阴招的比丽多次违规,在回合休止锣胜响起后出其不意向麦琪挥拳重击。第一次得逞被警告,如若再犯会取消她的比赛资格。麦琪在赛场上逐渐占据上风,不断的攻击得手。她也按照弗兰基的叮嘱在裁判视线不及时,猛击对手的坐骨神经。这一招非常有效,比丽只有招架之功,已无还手之力。然而,意外此时发生了,回合休止锣声响起,选手各自回自己的角落,比丽此时同样在裁判视线之外,挥拳重击麦琪头部,麦琪倒向地面,脑袋砸在角落的三脚凳上,颈椎断裂。严重的伤病夺走了麦琪的一切,她不仅全身瘫痪,而且还是去了左腿,终日靠呼吸机度日。

影片在这里急转直下,展现了现实社会的残酷。麦琪的母亲和兄妹只顾赶紧让她做财产转移,丝毫不关心她的死活。弗兰基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几近出离愤怒。


孤独的弗兰基回到家,打开家门,地面上是他写给女儿的信被原样退回,他因为拳击、因为工作,与女儿间产生了不可逾越的隔膜,形同路人。亲生女儿将自己拒于千里之外,自己的爱徒、被他视若女儿的女弟子如今是一具躺在病床上不能动的躯体。

一次探视期间,麦琪对弗兰基说,我努力过了,获得了掌声,我不想像现在这个样子活着,他求弗兰基像上帝一样替自己解脱。一天夜里,弗兰基悄然来到病房,帮助麦琪达成了心愿,转身离开。就像影片中弗兰基阅读的叶芝的诗中所写:

我要起身走了,去茵尼斯弗利岛,……

于是我会有安宁,安宁慢慢来到。

这是一个复杂多元的故事,每一个细节、每一个人都值得玩味解读。弗兰基不曾露面的女儿,给她写信的一只眼睛的艾德,看到女儿为自己买了一栋房子而懊恼不已的麦琪母亲,瘦弱却疯狂热爱拳击的丹尼尔,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活出真实的自己,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面对真实的自己。

就这一点而言,麦琪算是幸运和完满的,她来自社会底层,本来永远走不出那个垃圾场和那些垃圾人群,然而,拳击给了她机会,让她获得了掌声和欢呼,获得了尊严。然而,就像影片借艾德之口说出的那样:“拳击是关于尊严的残酷竞技,你捍卫自己尊严的同时,也就剥夺了他人的尊严。”

每个人的尊严都不容随便践踏,残酷的现实是,你捍卫了自己的尊严就剥夺了他人的尊严,不是主观故意的,而是客观发生的。

这不是心灵鸡汤,而是心灵硫酸。喝下这一杯心灵硫酸,每个人心情都不会太好。这就是观看这部影片后,内心是沉郁的,有一种沉甸甸的东西在胸膛中向下坠落,扯得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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