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场印度之旅中,意外的茶园之行是我事后最津津乐道的一段。尼泊尔大叔与茶厂主人有着患难之交,美国小伙又致力于研究生态沼气之类的环保学科,对他们来说是这是一场受邀之行,对我来说是格外沾光。
接着上一篇《也就是一个人背着包,从尼泊尔走到了印度吧》,这一趟,我虽然错过了世界上最有名蒸汽小火车,却收获了大吉岭最香浓的那一杯Black Tea。
经过大吉岭两晚的低温体验,我其实已经进入了重感冒阶段。第三天的清晨,嗓子已经出不了声的我还在想是不是得放弃这场茶园之旅,小伙探了探我的额头说没有发烧,于是我便怀着走过路过不能错过的心振作了起来。
吃过早饭之后我们换乘吉普加的士,徘徊在山路上约两个多小时抵达了当时我也不知道叫什么的地方。只知道,当我们到达Kursoong县城,跟任何一个司机说要去Makaibari他们都是知道的。
我也是在事后才知道,这个我度过了三天两夜的山间茶园,居然是世界上第一个正规家族经营茶园,也就是世界上第一个茶厂。
BBC曾为他们拍摄了一则纪录片,现如今的厂长是家族的第四代后人,在纪录片里,他还只是一个可爱的小王子。其实我并不熟悉茶领域,听着老厂长侃侃而谈的英式印度英语我也表示很迷惑,时常需要美国小伙给我做解释。
因为是第一天到来,厂长带着我们在茶厂的象神前做了大概是布施吧,把供奉给象神剩下的香蕉分给了我们,让我们安心享受接下来的旅程。
老厂长找下属为我们安排了员工家里的住宿,给我这个落单的女生单独安排一间卧室让我特别感动。
员工阿姨给我们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并且在随后每天的几餐里,都没有重样的,我和小伙总是在比谁吃得更干净。
第一天晚上,整个茶园居然停电了,但是大家并不觉得惊慌,都跑到了外面唠嗑,事实上这周围的农户大概不超过十家。我和两个伙伴坐在天台上喝了点小酒聊着天,这一次聊了一点儿政治,终于聊到了一些生活与日常,令我很惊讶的是,小伙的两位妈妈是les,这让我们的共同话题又多了一些。
在印度的第四天,是从一场认认真真的茶园之旅开始的。
在员工阿姨家吃过丰盛的早餐,在厂长办公室喝过暖暖的早茶,我们就出发走进了这片一眼望不到边界的茶园之中。
我们穿过茶厂的加工车间,沿着厂区后面的茶田一路步行向下,厂长一直在叙述他们的有机种植理念,随手拾起的落叶和残花都是他们最好的天然化肥。我们遇见了很多采摘茶叶的工人,他们看到厂长来了都很有礼貌的鞠躬。
老厂长是个很有趣的人,很多时候我都以为没有路了,是不是要原路走回去的时候,他硬是带着我们走了一些奇妙的小路……
一个多小时后,我们走到第一阶段的山脚下,在一个巨大的树下歇脚,厂长让我们猜这棵树的年纪,几百几十我们意见都不相同,但是它真的很大,让我想起婺源那棵六个人围着才能抱起的大榕树,少说也得百年了,厂长却说它是在1989年摘下的…自然的水土果然使其茁壮成长…
接着我们走在了一段土山路上,海拔很高,厂长说我们能看到远方就是孟加拉国,我第一次知道,这个国家的英文Bangladesh读起来很有地方感。
再往山下走没多久,厂长的助理为他牵来了他的马匹,他穿上装备跨上马的那一刻真的很帅,我忘了他七十几了,但是那一个从他身上看到了一个英姿煞爽的年轻人。
他让我们搭乘采茶的拖拉机回去,我和小伙感到很兴奋,看着茶农驮着一袋袋的茶装进拖拉机里,几个人同心协力把茶包裹严实,觉得十分吸引。同时也为占了部分茶农的座位而感到不好意思…但是采完茶的他们似乎很开心,一点都不介意…
乘坐拖拉机返回了茶厂后,我们直径去了一旁的实验木屋,在那里已经有一群来自欧洲的茶专家准备与本地茶厂实验人员一起做实验讲课。我们刚好赶上了他们的自助午餐。我的同伴们是冲着茶的生态研究而来,而我则在思考明天的离去问题,于是决定不参与茶研究课,自己去县城里办电话卡。
饭后,在弯曲的公路上遇见了几个本地年轻人,得知每天不定点都有面包车拼车去Kursoong,虽然有的士司机在一边跟我说100卢比送我上县城,可我还是更倾向20卢比的拼车。年轻的路人帮我告诉司机我要去县城,让我安心上车。
县城很凌乱,但是对我来说很有趣,上上下下或宽或窄的台阶又让我想到了在重庆生活的时光。我喜欢这种爬坡上坎的感觉。
我先是去了药店,毕竟茶园的温度比大吉岭还要低,每天清晨醒来都觉得自己喉咙疼到失声…(虽然在吃过员工阿姨做的早饭之后总是能元气满满)
药店很多人,我找了一个老年医生帮我看喉咙,他拿手电筒照了照,我俩英文加比划他就懂了,给我开了消炎药和止咳糖浆,拿报纸包好,并且努力的嘱咐我不要乱吃东西…
很神奇,在国外看了一次病。
接着去Vodaphone买了69卢比的电话卡,去小卖部采购了零食,瞎转悠之后找到了拼车回茶厂。坐车的地方跟我第一天来的时候一样,一排排的士,很贵,我坚持要拼车,的士司机也很好没有为难我并帮我找车和司机沟通。
回到住的地方我放下东西就去了不远处的实验木屋,看到大家都在认真听课我还是觉得不进去的好,于是自己往茶园下走着散步。找了块大石头坐下看风景,躲在茶园里吃叶子的羊也在看我。
路过的茶农会和我打招呼,有的说见过我,有的问我是不是从中国来,他们很有趣,也很善良,并告诉我天快黑了让我早早回去。
第五天清晨起床,员工阿姨依旧给我准备了早餐,在与两位伙伴告别之后独自搭上了去县城的面包车。抵达县城之后,一个好心的小姐姐领着我赶上了刚巧路过的班车。
下山的路开得飞快,依旧与蒸汽火车的轨道或并行或交叉,大概两小时左右就到了西里古里汽车站。我跟司机说我是要去坐火车的,他便帮我跟路边碰碰车的车主谈好价钱,直接帮我驮包上车。
到NJP车站的时候大概中午12点,从高海拔下来的我瞬间被热坏了,但是想着一会儿可能就要坐火车了,就没脱。找到了售票厅的时候我却有点懵了,我忘记细查买车票的流程了,光拿着手机查出来的火车车次截图懵逼地站在大厅。
同是买票的几个小伙子给我帮了很大的忙,他们教我填表,来回窗口问了几趟,(因为即使现在不是旺季,火车票最好也是要至少提前一天预定的。)最终买到了一张下午六点出发去加尔各答的sleeper,他们一边安慰我说晚上坐sleeper也挺好的,不热,一边告诉我是上铺行李绝对安全。
其实我觉得特开心,人民币大约30多,睡卧铺,简直惊讶,虽然来前也知道大家说的AC(空调)卧铺同样“物美价廉”。
买好票之后发现还有五六个小时,虽然很迷茫,但也好过回到西里古里市区找地方住。
和这几个帮我买票的朋友一起进了站,他们帮我找到了有风扇的候车厅,让我仔细听广播,就道别了,心里很是感动。
在候车的时候,一个法国大叔也背着包坐在我旁边,我们聊了蛮久,互相照看行李去了厕所,他请我喝小贩卖的奶茶,和我聊他08年来中国和不久前去锡金的故事。我们不是同一班车,按理说他的比我的早一小时,结果他的车晚点,我却准点先走了。
火车的结构挺让我惊讶的,刚开始也并没有搞懂这个sleeper是怎么个睡法,还是和我邻座的一家四口帮助我的,小姑娘们会一点英文,我们也会偶尔聊两句,或是微笑。
车上的乘务员会带枪,但是看起来并不危险,每到一站也会有小贩来卖水和吃的,常常有硬座的人溜过来找地方睡,只查一次票便没事儿了。
我以为接下来才算是一个人的旅行了,却没想到更加丰富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