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到常州后我一个人住,孩子老公都还没过来。我们这层楼两梯四户,电梯把我们分成左右两边。右边的两户人家还没认全,但左边西家的男邻居经常抬头不见低头见,虽然算不上很熟悉,但相对来说还熟悉一点。偶尔在电梯里见面时打招呼,开关门时聊几句天,交情很淡。交情加深的一次是我一大早开门,在他家门口捡到一部手机,很大牌的手机,可敲门无人应答。天还早,可能他们还没起床,我着急赶着去上班,就在他们门把手上留了一张字条,告诉他们我捡到一部手机,如果找我拿的话,到晚上七点后来找我。
结果晚上六点五十分,我把钥匙插进锁孔时,男邻居就着急忙慌来找我了。可能他一直在留心我什么时候回家吧?我让他在门口稍等,然后拿手机出来问他手机是什么牌子的?外表有什么特点?他不耐烦地回答了我,一副我“没事找事”的神情。我自认为做得没错啊?要我还手机,我有权替手机的主人盘问一下吧?这是对机主负责。最后他说的和手机相符,我笑着说:“手机是你的,给你吧,以后小心点啊。”
他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露出牙根发黑的白牙,勉强对我说:“谢谢啊!”
这话一看就言不由衷,但人家说了谢谢,至少礼貌到了,我也不能说什么。我刚才忙着进屋拿手机,没来及换拖鞋,就在我虚掩着门换鞋时,他正好开门进屋。我听见一个清脆的女声问:“给你了吗?”
接着传来他的声音,“给了……”,后面那句他别继续说的话,我心里没有什么,结果后面他又加了一句,“这个傻吊,还审问我呢……”
我太阳穴“轰”的一声,心里如鲠在喉。我想去问问他,我确认一下机主,有错吗?怎么捡到手机还给机主的还是“傻吊”?要知道他骂我,还不如我把手机送给捡垃圾的呢。
但我又想到,我孤身一人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忍下吧。他只骂我“傻吊”,又没骂我祖宗,怎么就忍不下呢?虽然自我麻醉后,心里好受点了,但说实话对这个男人的印象却不好了。其实,他长得蛮帅的,个子高挑匀称,很年轻,五官端正,穿衣有品,开的车也是比较高档的。他偶尔开门时,我扫见他家里装修豪华,可见他家底丰厚,条件应该不错。他经常半夜才醉醺醺地回家,应酬挺多,但每次开关门都搞出很大的动静,经常把我从睡梦中惊醒。考虑到我孤身一人住,也不敢招惹他,就一次次忍下了。
后面几天才见到他老婆,很年轻,仿佛二十六七岁的样子,每天都穿一身白衣服。冬天时一件雪白的短款水貂绒外套,修长的长腿套着一件白色牛仔裤,鞋子也是白色的,看上去一尘不染。她皮肤也白嫩,白衣胜雪更显得肤白貌美,像一个误入凡尘的仙子。她儿子也用白色打扮,白色的牛仔帽,白色的小棉袄,粉嘟嘟白嫩嫩,非常可爱。他们娘儿俩中午才出现在院子里,可能女主人不上班,只负责貌美如花。她的美貌和生活让我这个丑小鸭无比羡慕,直到那件事出现后。
夏天的一夜,隔壁卧室女人的浪叫声隐约传来,大有一浪高过一浪的趋势。年轻人嘛,体力好,精神旺,我表示理解,但不关窗户大声呻、吟,伴着各种异声,实在太不是这么……和谐。我想楼上的邻居估计也忍无可忍了,女主人探头骂了几句:“关上窗户再喊行不行?小点声行不行?”我笑笑,拿床单蒙住脑袋。我想,可能孩子不在家吧?要不怎么这么大胆呢?这半年他们从来没有这么水深火热过,这么嗷嚎朝天的还是第一次。
第二天一大早,我忙着赶公交车,要锁门时又忘了拿资料,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我探手在酒柜上拿资料。正在这时,左侧的门忽然开了,倒是把我吓了一跳。我转脸去看,正见一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年轻女子开门。紧贴着她后背的正是男主人,他的手臂正从背后放在不该放的部位上乱摸。见我正看着他们,他慌忙把女子向外一推,柔声细语道:“不要太着急,路上慢点!”然后快速关门。
女人答应一声,匆忙去乘电梯。电梯就在我右手边,我见她用乱糟糟的长发遮着脸,以为是女主人呢。怕赶车迟到,我也尾随她进了电梯。跟进去后,我就后悔了。这个女子面庞陌生,在电梯里手忙脚乱地扣胸罩扣,扣外套的扣子,隔着短裙整理内裤。我惊讶地注视着她,她白了我一眼,俯下身把精致的凉鞋带挂上钩。我不是有意偷看她,她弯着腰,胸前雪白的丰满上全是草莓印,就连脖子上也有青紫的淤痕……
我的脸蓦然红了,仿佛是我做了丢人现眼的事。我想到昨晚隔壁激烈的“战斗”,想到楼上女邻居的喊声,我从心里可怜起我的女邻居。不知道什么原因,她不在家,她男人就把一个陌生女人带回家颠鸾倒凤,她知道了不伤心吗?看着他们夫妻“郎财女貌”,挺般配的,孩子也漂亮得不像话,家里又不缺钱,干嘛这样呢?
后来一连三天,这个陌生女人都来。她是被他半夜开车带来的,一路说说笑笑调着情,搂抱着开门。夜里他家还是战况激烈,各种怪声,楼上的女邻居气得敲墙骂人,我只能蒙头装聋子。早晨的场景几乎一样:男人送到门口,恋恋不舍地拥吻或者摸几下,女人披头散发出门……
我再见到那个白衣胜雪的美丽女邻居时,有好几次几乎忍不住要告诉她,关于陌生女人来她家的事,但还是生生忍下了。都说不能“交浅言深”,如果我说了,就犯了人际交往的大忌;再说我真的不敢说。我害怕那个满脸尖刻的男人。不说吧,心里挺难受,觉得对不住她。所以我只能躲着这个美丽的女人,即使碰面也只淡淡聊几句天,夸她的孩子长得好看。
再到后来,我下班回家时,听见他家里男女激烈的争吵,还有桌椅倾倒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我下意识地就想到他们打架是因为男人出轨的事。他们用方言争吵,语速特别快,我有一半的话听不懂,但还是从少量的句子中听到了“离婚”、“不跟你过了”,这样的话,我心里竟然很畅快。
后来一段时间,女邻居不见了。男人还是半夜醉醺醺回家,那个陌生女人也不来了。我工作一段时间后,不适应那里的工作,辞职回老家了,就不知道以后的故事了。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每天都在发生一些故事,或平淡或激昂,我自从离开后,常州的人事都变得模糊,但我还记得牙根发黑的男邻居,和白衣胜雪的女邻居,现在也不知道他们生活的怎么样啦?不管怎样,那都是别人的故事,我只要过好我的日子就ok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