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在茶餐厅点一只北京烤鸭
文图:七月娃娃
我想对于味觉大多数人都有忠贞之心,比如小时候爱吃葱烤排骨的人,长大了还是会在长夜漫漫里念叨着它,再比如说很多北京人早已经把北京烤鸭列入了旅游商品的行列,但是也不免会在下雪的纽约街头突然打了个寒颤就对它日思夜想起来,于是,在茶餐厅点一只北京烤鸭或者一盘水煮鱼的情况屡见不鲜,却往往把我这种顽固的偏执狂的价值观丢到地上再踩了两遍。
茶餐厅这种地道的香港制造如今在全国各地甚至在全世界遍地开花,就连东北的朋友也开始不再叫“下馆子”而是美其名曰去“茶餐厅”,好像说起茶餐厅来比咖啡馆更显得接地气和有逼格.也确实如此,你看香港随处可见的茶餐厅有哪家名字起的特别文邹邹的,一家叫“遇见”的茶餐厅肯定不如一家叫“吉旺”的茶餐厅更有人气。在很多港产片和港剧里,茶餐厅也占据了非常重要的分量,而让我对茶餐厅产生仰慕之情的倒不是它的符号意义,而是不管你在香港哪家茶餐厅,喝到的丝袜奶茶吃到的猪扒包质量口感都不会太差,也就是说找到了茶餐厅便找到了果腹的基本需求,不用担心吃不到好吃的,虽然不能鲍参翅那样高大上,但起码他们做的咸鱼鸡粒炒饭里面一定货真价实能找到咸鱼的存在,双味拼盘里能看到肥得流油的叉烧烧鹅……
现在国内大多数城市都学港版的茶餐厅开铺,想吸引更多白领将这里作为闲散消遣之地,然而我也常常会碰到一些东施效颦的失败例子,比如之前提到的在茶餐厅点一只北京烤鸭的范例,先不说茶餐厅炮制的北京烤鸭会有多正宗,但是这菜单一摆出来,就会把真正想吃茶餐厅的人赶走,倘若再吆喝一声“我们这里还有重庆火锅或者水煮鱼”,基本就完蛋了。当然这也偶尔会满足一些对味觉十分忠诚却又想尝鲜的人孜孜不倦得追求,然而对于我来说,一家餐厅若想满足所有人的胃口那基本是做不长久的,就好像现在大家都讲究细分市场一样,有时候我们往往会对那些敢于在客人面前说一句“我们这里没有这个”的餐厅表示出崇敬之情,打心底里会感受到这家餐厅认真在做美味的诚意来。
其实香港茶餐厅初始也是一个四不像的物体,他们提供西式的早餐但炒的又是清淡的粤菜,把咖啡和奶茶硬是拼在一块还美其名曰鸳鸯,晚饭会提供西式的各种肉扒然后到了宵夜又给加班回家路过的人送上一碗热腾腾的牛腩面,实在说不清楚去茶餐厅究竟要吃什么,才会让全国各地准备投资餐饮的老板们误以为,开一家茶餐厅就是开一家美食大荟萃,无所不有包罗万象,所以前几天在苏州平江路看到某茶餐厅提供苏式小笼包便再也不觉得突兀,只是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想了想,其实茶餐厅也并不是大家理解的那么包容,对于这个香港标志性的产物,它总是有那么些不可替代的地方。首先在餐单上就非常讲究,菠萝油热奶茶牛油多士叉烧饭等是一定要有的,丝袜奶茶和各种扒做的好不好是评判一家茶餐厅好吃程度的标准,倘若你半夜肚子饿想要一个正中下怀的干炒牛河,它绝对不能跟你说能不能让热干面来代替这种不道德的话,由此类推,茶餐厅的环境必须逼仄起来又显得井井有条,有靠墙边的卡位提供给下班的情侣卿卿我我,也要有大桌子供给早晨应接不暇来餐厅蹭晨间新闻的公公婆婆们搭台,更重要的是茶餐厅的伙计一定是食人间烟火的,上了年纪的大婶或者大叔是最吃香的,他们对于自己的熟客了如指掌,“今日大胡子哥哥没陪你一起来?”这样的细节一定要留意到,而不是在北方那种冷冰冰的场面,一份菜单扔给你再无下文,寒冷的风立刻从桌底下钻进来。
所以,对茶餐厅有情怀的人一定会记得很多类似的细节,也不会闹出要在茶餐厅里点一只北京烤鸭的“笑话”来,他们知道一家茶餐厅的基本功能,没有太多的要求,只要稳稳镇镇吃到一碗鲜虾云吞面外加一杯甜酸度适中冰冻程度正好可以解渴的冻拧乐,便觉得世间万物无所欲求的满足感,甚至只是跟小情人在街上吵了架,顺手找到一间茶餐厅的卡位坐下来,点一杯有点甘苦但一抿嘴奶香味又全盖住的奶茶调节气氛,出门便又揽又亲早就忘记进门时的争执,这便是一间茶餐厅尽到的所有本分了,还强加它那么多伟大的理想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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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娃娃,一个有理想的吃货和旅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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