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我想起上高中的时候,我也有一个女朋友,叫赵欣茹。当然,关于女朋友的事实是我单方面的说辞,众多朋友同学包括她自己是不承认这个事实的,他们一致认为我有轻度的幻想症。也许他们说的对,我经常在脑海中幻想赵欣茹是我的女朋友,但是这充分说明了我十分喜欢这个女孩,可是漂亮的赵欣茹对着穿一身李宁运动服的我很坚决地说:我们之间根本不可能的。我想起李宁的那句广告词,之后我再也没有购买过李宁牌的任何东西。
第一次见到赵欣茹是在高一下学期的时候,当时我和孙歉没有交化学作业被化学老师叫到办公室,我们俩都给出了自认为很充分的理由,孙歉说:“我不喜欢化学。”我说:“我以后要学文科的。”当我说完这句话以后,我看见漂亮的赵欣茹怀里抱着一踏作业本,站在办公室门口喊报告,很明显,她是化学课代表。我一下子轻松了许多,感觉我不是在办公室而是在某个地方欣赏美景,她进来放下作业后对老师说全交齐了,然后用鄙夷的目光看了我一眼,我想她一定是听见了我说的那句话:我以后要学文科的。理科生自古就瞧不起文科生。美景消失后,化学老师瞪着我们俩说:“其实我根本就不需要你们的理由,如果你们实在不想交作业就让你们家长来给我说一声,我会酌情考虑的。”我心里想这老师也太狠了吧,我和孙谦对望了一下说:“那我们还是交吧。”
走出化学老师的办公室,我告诉孙谦:“我看上刚那姑娘了。”孙谦只说了一个字:“好。”我不明白孙谦的这个好字到底是什么意思,疑惑地盯着他看了几秒钟,他笑着说:“搞定她。”我笑着从衣服兜里掏出了烟,准备给他点上,孙谦拽了一下我的衣襟,我发现教导主任正向我们走来,我赶紧把烟收起来。我们俩低着头从教导主任身边走过去,然后抬起头发现天空很蓝很漂亮。
晚自习的时候,孙谦告诉我那个姑娘叫赵欣茹,是9班的化学课代表,目前没有男朋友,但是很难搞定。我说可以试试,孙谦说试试可以,不过搞不定就很丢脸了。我说那怎么办,他说先暗恋吧,等机会。我说我一刻也等不了,他说还是等吧,我怕你受不了打击,我问过了,前几天有一哥们没搞定,然后去追另一个女生,结果那女生告诉他说:“我是不会和你这样轻浮的男生交朋友的。”我站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抬头发现天空真他妈的黑。
之后的几天里,我出现了明显的暗恋迹象,上课的时候魂不守舍,目光呆滞,满脑子都是赵欣如,下课上厕所的时候多走1分钟的路程故意经过9班门口,眼睛跟聚光灯似的射向里面,而且每节课都上厕所,有几次我看见赵欣茹用手托着下巴,眼睛看向窗外,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思考化学方程式。不过她这个样子从教室门口看上去特别美,我有好几次想驻足观望这种美,我想象赵欣茹突然看向我,那样,四目对接的时候她会不会像我一样心跳加速?但是我害怕,具体害怕什么,我不知道。我只是装作路过,然后不经意的看向里面。她有时候会低头写字,有时候趴着睡觉,有时候不在教室。我多想在楼道里跟她擦肩而过,在她耳边轻声告诉她我喜欢她,然后我们回头相视一笑。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正在看数学书的孙谦,孙谦放下书看着我说:“你是不是电视看多了?生活中不存在慢镜头的,“我喜欢你”这四个字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根本不可能说完,即使你语速快能够说的非常完整,可是人家不一定能听清楚,指不定心里还想这说的什么鸟语?即使听清楚,周围的人会不会和她一样听的清楚,你敢保证她会回头对你笑而不是说你神经病?”我没说话,他把数学课本收起来说:“想想那是一什么场面,我猜你都想跳楼了。”我说:“嗯。”
我夜不能寐,无精打采,每天上厕所不下10次。以至于孙谦问我:“你没病吧?一天到晚只知道上厕所。”我说:“有,不过能治这病的医生就赵欣茹一个人。”孙谦说:“有句话叫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我说:“我早准备好了,就等机会呢。”
我再一次因为化学作业完成的不好非常郁闷地从老师办公室走出来,差点撞上赵欣茹,我们擦肩而过,芬芳清香。这不是机会么?大脑迅速把平时想象过的所有场景和所有对白找出来,不过像现在这种情况却没想过,就跟考试一样,你千方百计地复习,想象所有会出现的的题目,不过最后还是出乎你的意料,你只能硬着头皮写下那些或错或对的答案。
我在门口等她出来后直接上去问:“哎,那什么?”
她一脸茫然地看着我:“怎么了?”
我马上笑着说:“我是后进生,刚被老师训,你是化学课代表,学习肯定好,你要帮我。”
她一边走一边说:“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我挡住她:“你有点爱心好不好?谁不想次次考第一?”
她可能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先是一愣,然后说:“那,那怎么帮?”
我说:“很简单,先把你笔记借我,然后有个课余时间什么的,一对一辅导,当然,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就不相信我学不好化学。”我说的非常坚决,连我自己都信了。
她从我身边绕过去:“凭什么?我没时间。”
我在她身后说:“凭你学习好,助人为乐,我叫陈立扬,中午饭后我到你们班找你,赵欣茹。”她回头看了我一眼,消失在楼道里。
那天饭后我去找赵欣茹,她对于借笔记这件事欣然同意,我乘机还向她问了几道化学题。她讲的津津有味,我听得莫名其妙。其实我全部的心思根本就不在习题上面,我听着赵欣茹的轻声细语,看着她在习题册上指指点点,阳光从窗户射进来笼罩照着她,端庄而美丽,触手可及却不敢及。我的目光游离不定,无处安放。最后我听见她问我:“懂了么?”
我吞吞吐吐地说:“差不多,我回去再复习复习。”我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我怕我忍不住一失言成千古恨。
事情比我想象的要美好很多,我每天都会按时出现在赵欣茹的身边,这样可以给别人造成我们俩已经好上了的错觉,对于我日后展开的感情追击十分有利。我还让孙谦放出口风,说我们已经在谈朋友了。孙谦说:“你真无耻。”我说:“我就没打算高尚。”
功夫负了有心人,不论赵欣茹如何的精雕,最终还是没能雕刻我这块化学朽木。我的化学成绩依然徘徊在原地。
那天我刚打完球,我又去去找赵欣茹,她恼怒地说:“你说你怎么就那么笨呢?”
我嬉皮笑脸的说:“可能在化学方面没天赋,不过我其他方面强着呢。”
她泄气地趴在桌子上说:“我都不知道怎么讲了。”
我用胳膊肘碰碰她,她抬头看着我:“怎么了?”
“你知道人家现在怎么说我们吗?”
“知道,怎么了?”
“那你怎么想?”
“不用想,清者自清。”
“那你知道我怎么想?”
“我管你怎么想。”
“其实,我挺喜欢你的,要不我们谈朋友吧。”
她看着我很坚定地说:“我们之间根本不可能的。”
我像被人在心窝上扎了一根毒针一样,把笔记放在她的桌子说:“我知道了。”说完就站起来往外走,她跟没事似地对我说:“这道题还没给你讲呢。”
“改天吧,我今天打球受伤了,内伤。”
之后,我很少找过赵欣茹,有时候见面只是淡淡一笑打个招呼。我的化学成绩一塌糊涂,我甚至连化学元素周期表的前五个都忘记是什么了。高三快毕业的时候我约赵欣茹吃过几次饭,她都如期而至。我心怀鬼胎却无以言表,她表现的大大方方,不留痕迹。高考结束后她报了北京的一所高校,化学专业。临走前一起吃饭时,我问她:“你这么热爱化学,就不怕做实验的时候那些液体把你这么漂亮的脸蛋给毁了?”她疑惑地看着我说:“我没想过,会吗?”我笑着说:“我不知道。”她又问我:“如果真的毁容了是不是就没人要了?”我低头扒着碗里的饭说:“我不知道。”
后来几个月我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她,只是有的时候会想起她,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毁容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