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谈什么样的恋爱?”
“不太想谈恋爱”∕“不结婚的那种”
最近,机智聪慧的网友又造了一个恋爱领域的新词——不婚式恋爱。莎翁最烂大街的那句“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被彻底推翻。对于不婚式恋爱主义者来说,最大的忌讳是爱情开花结果。他们高喊:“在爱情里尽情折腾,让婚姻去见鬼”。
根据国家统计局和民政部的数据,从 2013 年到 2018 年结婚率五连降,去年的结婚率创下新低(7.2‰)。可见,不婚式恋爱不仅仅是一个上了热搜的新词,而且成为了一种新的恋爱法则。
当然,为结婚率新低记录做出贡献的不止不婚式恋爱主义者,还有那些自主选择过单身生活的人。他们丝毫不嫌弃“单身狗”这个称呼,把它发展成一种自嘲。社会舆论也开始发生变化。秀恩爱变成一种遭人白眼的危险行为,自称单身狗则成为恋爱领域的政治正确。
而那些想要或者正准备结婚的当代年轻人也不像父辈那样遵守婚姻的“不成文规定”。在最新一期《拜托了冰箱》上,papi 酱谈起了自己的婚姻生活。她和丈夫老胡恋爱十年,结婚五年,过年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双方亲家从来没见过面。
“这是什么神仙婚姻”“我也这么想的,人家已经做到了”“太通透”……网友表达了“不羡鸳鸯只羡 papi 老胡”之情。虽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胆量、机会这么做,但是“反叛”之意早已暗戳戳在心中酝酿。很多年轻夫妻在结婚前立下规矩——“原本的生活不能因为多了张证而发生大变化”。
不论是不婚式恋爱,还是心甘情愿的单身,抑或是婚姻内的叛逆,都在传递着传统婚姻制度正在过时的信号。但是,把婚姻从生活标配中剔除的过程依然很漫长。
在这个脱离传统婚姻的初级阶段,年轻人一边前所未有地质疑婚姻,一边前所未有地拥护婚姻。对婚姻的矛盾态度成为年轻人日常焦虑的一部分。
真爱至上条件下的“谈钱不伤感情”
爱情是通往婚姻的唯一通道,婚姻是爱情最正当的结局。恐怕没有人会质疑这一点。对于现代人来说,不管多么认同“所有的爱情都会变成亲情”这句话,结婚的第一理由若不是爱情,那么这个婚绝对结不成。
爱情燃尽了,把结婚证换成离婚证,另寻真爱,早已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现在是“离婚冷静期”“离婚考卷”不被人理解的时代。
根据民政部的数据,2018 年全国离结比为 38%,八年前 2010 年的离结比为 16%
考虑结婚的年轻人不是完全放弃了对门当户对的追求,而是降低它的位置。感情是结婚的最低门槛,同时也是最高门槛。爱情来了,与婚姻有关的其他因素都可以再考虑;爱情走了,婚姻免谈。
与此同时,人们在恋爱和婚姻中越来越无拘束地谈钱,尤其是在准备婚礼的时候。情侣在约会时履行 AA 制当然是一种巨大的进步。AA 制的表面是钱的平分,内在是权的平等,它显然不是我们这里要讨论的方向。
逢年过节情侣之间发送的微信红包、可以拿得上台面(朋友圈)的礼物、到后期的首付房贷,婚礼费用……不管现在比过去多么强调爱这件事,谈恋爱和结婚仍旧涉及金钱交易。与过去不同的是,交易的主导权从家长手里转移到了恋爱双方。
两个年轻人准备结婚,开始考虑要不要买房、在哪里买房;真正的婚姻生活还未开始,财产问题就已经到达。
2017 年的北京,假设一对情侣准备举办婚礼,那么他们得准备 25 万(不包括婚房、婚车)。据当年婚博会的统计,北京新人在结婚上的平均消费约为 25 万元左右。而当时北京人均月薪 9791 元。也就是说,月薪将近一万的年轻人工作两年才能挣够一场帝都的婚礼,两年期间还必须是零消费。
婚礼、房子、汽车……远远超出年轻人的承受范围,这部分钱自然落在了父母头上。
现在,很多家长都选择把彩礼和陪嫁的钱存进卡里,送给小俩口,作为他们的“新生活启动金”。这部分钱,再加上房子、汽车,足以保证一对新婚夫妇的生活。
因此,结婚并不只是从情侣变成合法夫妻的路子,还是财富从上一代向下一代转移的途径。
彩礼本来是长辈给后辈的礼物,现在却变成父母在世时便开始被瓜分的家产。这是家庭财产分割中最重要的新变化。
人类学家阎云翔在《私人生活的变革》中提到:
在调查过程中,我发现年青一代急于控制家庭财产的原因在于他们与上一代在对财产的含义,特别是财产消费的看法上有分歧。从年轻人个人或核心小家庭的角度来看,一个富有的大家庭固然拥有大量财富和劳动力,但是这并不等于家庭成员就有更高的生活水平。在这样的大家庭里,个人对家庭财产掌握的绝对数量相对小家庭的人反而更少,能够消费的数量也更低。对于年轻一代来说,有钱就是有钱花,东西就是用来消费的。
真爱至上条件下的婚姻在这个层面上变成了一种经济行为。结婚双方也因此不仅仅是一夫一妻婚姻制度的守护者,还是婚姻经济利益的维护者。前者是道德,后者指向钱财,两者结合产生的反应让出轨变得前所未有地难以接受。
出轨,越来越难以原谅
在许志安出轨被拍到后,香港屋宇署、反腐机构、巴士公司等政府机构都在社交网路上蹭热点,用许志安做反例,警告人们
婚姻本身还增加了某种额外的东西。它把承诺义务的最高表达保存在了我们的文化中,带来了对责任、忠诚和亲昵的迫切期望。已婚夫妇赋予一方在婚姻中应该做什么或许已经不再有一套明确的规定。但对于各方不该做什么却有一套清晰的规则。
4 月中旬,《苹果日报》登出许志安黄新颖出轨视频后,会员数量在三小时内增长了十万,破了记录。在明星生活里捉奸大概是这个时代最有吸引力、最爽的事情。
与其说我们在围观明星出轨,不如说我们在展示自己的道德操守。对渣男渣女的责骂传递着“你看,我就不会这么做”的言外之意。人们站在道德高地,与品行不端的人划清界限。
王宝强离婚和张丹峰疑似出轨经纪人事件之所以能成为爆款中的爆款,在于这里面涉及到了经济利益。在这种时候,反对出轨就不止是展现道德,更是关心道德背后的经济利益。
美国社会学者戴慧思在采访中提到,2010 年的上海、广州对婚前协议接受度还很低。但四年之后,中国很多夫妻签署了婚前协议,而且一些人还签订了夫妻忠诚协议。这个协议直接将婚姻道德与金钱挂钩,让婚姻内维护经济利益的职责变得沉重。
在围观明星出轨时,我们维护的不仅是一种社会契约,还是拼力保护婚姻这类制度给我们带来的经济与心灵上的安全感。
而在谈恋爱刚刚成为一件光明正大的事情时,人们对出轨的看法要宽容的多。1987 年北京电影制片厂拍了部电影《谁是第三者》,讲述了美术学院已婚老师华超与他的女研究生桑雨辰的爱情。第三者究竟是婚内的妻子,还是情人桑雨辰?
电影上映后,报纸找到三对不同职业,不同年龄段的夫妻,对他们进行了采访。
三对夫妻都觉得桑雨辰插入一段早已没有感情的婚姻是可以理解的。43 岁的丈夫是这样说的:
爱情不是按实际、按工艺生产出来的产品。爱情是自然的、水到渠成,不可能有个固定的、事先安排好的时间顺序。我认为,现实生活中出现第三者,说明夫妻原有的关系不牢固。
面对爱情与婚姻,之所以有这么多的纠结,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们一边想摆脱不适合自己的生活模式,但又不是十分肯定脱离了常规,我会过的更好。打破前人的路当然没那么容易。但只要自己肯定,只要自己想通了,结婚、单身、不结婚只谈恋爱都会是你最舒服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