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林冲】
在《水浒传》成书之前的水浒人物传说史上,林冲一直是一个无足轻重、无所作为的人物。除了“豹子头”这个绰号,一切都需要作者自己去创造。《水浒传》的作者之所以用如此多的笔墨和精力塑造林冲这个人物,就是为了表达官逼民反这个主旨。《水浒传》的创造性与深刻性之一就在于重新配置了林冲与高俅的关系。他们的矛盾已经上升为民众与官府的矛盾。作者通过林冲的压抑人生,在快意恩仇的水浒世界里奏出了一曲凄怆哀怨的英雄悲歌,寄托了一些意味深长的感慨和别样的深沉情怀。
【02李逵】
《水浒传》中说“快活”说的最多的是李逵,李逵也的确是梁山好汉中最快活的一位。纯是赤子之心的他脱略了世俗的羁绊,天真烂漫,触处成趣。李逵行事遵循的“快活”原则和晚明思想家李贽的“童心说”有着相通之处。这也是李逵在晚明被誉为“梁山泊第一尊活佛”、备受推崇的原因。但是李贽等人的评价是有偏颇的,李逵的快活原则包含有暴力和血腥倾向,这是需要警惕和批判的。暴力描写的意义并不在于故事的叙述里是否有嗜血凶残的内容,而在于作者的价值取向。
【03宋江】
绰号是特定历史时期的社会现象和文学现象。《水浒传》人物绰号之多,在古今中外的小说史上都是罕见的。《水浒传》中的英雄好汉基本上都只有一个绰号,宋江却有四个绰号:黑宋江、孝义黑三郎、及时雨、呼保义。除“黑宋江”是指其形体外貌外,其他三个绰号都映射出这个人物的复杂性。因此,要从多角度、多方面去考察,才能给予争议最多的宋江一个客观公允的评价。宋江的悲剧在于他的忠得不到朝廷的信任,他的义也保全不了众兄弟的性命。《水浒传》的伟大艺术成就之一,就是塑造了宋江这样一个具有复杂性和体现着深刻历史悲剧精神的人物形象。
【04武松】
《水浒传》中的英雄好汉基本上都有绰号,而被金圣叹誉为“天人”的武松却没有绰号。“行者”只是表明他的身份,即出家但未剃度的佛教徒,并非绰号。《水浒传》中的英雄绰号大致可以分为四类:形体、武器、才能和性情。在这四类中,作者都不能给武松取一个合适的绰号,这也表现出了武松的不同寻常与独特魅力。《水浒传》中受到读者喜爱的英雄好汉很少像武松那样受到社会如此广泛的关注。《水浒传》成书以后,专门说《武松》的说唱艺术非常繁盛,这些民间艺术主要接受了武松神的一面,而五四以来的文人文学质疑武松神的一面,表现其人的一面。武松形象的传播接受史,就是一部浓缩了的文学观念与时代思想的演变史。
【05晁盖】
尽管晁盖是个义薄云天、宅心仁厚的好汉,但他却不是一个合格的梁山领袖。他的那些致命性的缺点致使他不能一直高居梁山的头把交椅。为了水浒故事的发展,史文恭的那一箭是《水浒传》的作者特意安排的。再加上在水浒人物传说史上,晁盖都是最早出局的,因此,晁盖是一个注定最早出局的悲剧英雄。关于晁盖是否被宋江架空是一个复杂的问题,涉及到小说的整体艺术框架、版本演变以及现实政治等因素,须认真辨析,不可盲从。
【06公孙胜】
在《水浒传》成书之前的水浒人物传说史上,公孙胜一直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角色,而且没有证据表明他是道教徒。公孙胜被塑造为能呼风唤雨、驾雾腾云的道士,并跃居梁山排名第四位,与“三国”故事的影响、嘉靖皇帝的崇道等有着密切的关系。后来居上的公孙胜在《水浒传》中始终是个面目模糊、若隐若现的人物,游离于主要情节线索之外。为了推动水浒故事的发展,作者必须让公孙胜在征方腊之前功成身退。否则,如果有公孙胜的高超法术,在讨方腊之役中就不会有如此多的梁山好汉阵亡,那么《水浒传》也永远不会有终结。
【07鲁智深】
鲁智深的绰号“花和尚”到了《水浒传》中,意义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主要是因为《水浒传》的作者将鲁智深拔高为侠肝义胆的英雄。鲁智深是《水浒传》中真正能带给读者光明和温暖的人物。纵观其侠义的一生,是“遇事便做,遇弱便扶,遇硬便打”,“生杀予夺,极有分晓”。每当这位“笑挥禅杖,战天下英雄好汉;怒掣戒刀,砍世上逆子谗臣”的英雄禅客大踏步而来时,就有一种大无畏的信心和豪迈。金圣叹认为鲁智深虽是“人中绝顶”,但却较武松仍“有大段及不得处”,并非公允之论。
【08时迁】
虽然时迁多次为梁山立下汗马功劳,如偷盗雁翎甲,赚徐宁上山,火烧翠云楼等,但这并不能改变他在梁山排名倒数第二的尴尬。梁山排名倒数后三位的绰号分别夹有“鼠”、“蚤”、“犬”字,从中可以看出《水浒传》对出身的重视、对力量的崇拜和对鸡鸣狗盗的轻视。时迁虽然不被赏识,饱受不公待遇,但这并没有影响他对梁山功业的热忱与付出,在平凡普通的岗位上自信地绽放出应有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