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麦穗是我的闺蜜,通俗的讲,我是她的备胎。
我很爱她,当然是单方面的,也许称之为单相思比较好。
她喜欢大叔,不是满脸胡茬那种,那种叫大爷。
按照麦穗的说话,大叔年龄不一定很大,但是要成熟、稳重,偶尔还要幽默一把;女孩子哭的时候,大叔可以一把抱住,然后嘴唇不由分说吻上。
我时常想不由分说吻上麦穗,为此对着镜子练习了千百次,可一次也没有成功。 因为我胆小,不敢。
最近有一件事情让我很生气,当然也是因为麦穗。
12月11日是麦穗的生日,我早早就做了准备。能够用钱买到的东西,都称不上珍贵,我要亲手为麦穗做一份生日礼物。
作为一条工科狗,DIY一点小玩意那是不在话下。我准备为麦穗打造一枚纯银戒指,纯手工制作。我把家里祖传的一枚袁大头偷出来,买了电磨等一套工具,躲在自己的小出租屋里天天琢磨。砂型铸造的方法虽然好,但是很麻烦,还需要把银币溶化、制作砂型。我决定把袁大头先手工敲打成需要的尺寸,然后把中间铣掉,再把内外表面打磨光滑,这样一枚戒指就成了。麦穗如果知道我的苦心,再看到这枚戒指,说不定大为感动,备胎转正的机会都有,想想心里都乐开花。
那段时间,下班之后就制作戒指,断断续续花了半年时间,终于赶在麦穗生日前完工。中间麦穗也经常给我电话,问为什么见面的次数少了,我总以工作忙推脱。12月11那天,我请了假,把戒指装饰一番,早早等在麦穗的必经之路。
我在心里默默念叨早就准备好的话,这半年的付出,全在今天。
现在回想起那一天,心还是感觉很疼。
天空很蓝,纠缠不清的雾霾烟消云散。玻璃幕墙的大厦上反射出夕阳的影子,很红、很美。一个少年穿着羽绒服,手中捧个盒子等待女神的出现,这个盒子里装的是少年半年的心血。少年有点紧张、有点惴惴不安,眼神却很坚定。
女神走出大厦的那一刻,少年想撒腿跑过去,一下子单膝跪地,把早已准备的礼物送给女神。但是少年还是稍微表现了一下稳重,缓缓向女神的方向走去。
出乎意料的一幕发生在少年面前,一辆凌志停在女神面前,从车里下来一位西装革履、高大挺拔的男士,手捧一束玫瑰送到女神手里。女神虽然略微显得矜持了一下,但还是高兴的把手臂挂在了那个男人脖子上,亲密的亲吻了了一下他的面颊。
也许那一刻我灵魂出壳了,回想起来总是一副上帝视角。
后面的事情我已经记不清楚,怎么回的家一点印象也没有,但我清楚的记得那个男人的长相,以及嘴角的那颗痣。
二
二饼是我的死党,或者说酒肉朋友。
“我失恋了。”我闷闷不乐的告诉二饼。
“暗恋失败也叫失恋,照你这么算,我已经失恋一千次了。”二饼有点幸灾乐祸的嘲讽我道。
俗话说酒肉朋友不可交,现在算是看出来了,酒肉朋友就是没心没肺的家伙。
我没再搭理二饼,手里把玩着那枚戒指。那天之后,我没有再联系麦穗,麦穗也没有给我打过电话,仿佛我是一个不存在的人。我把那枚戒指挂在脖子上,权作过去的一点纪念吧。
我打开CD,听蔡健雅的《纪念》里唱到:
让你凭记忆想念
本来这段爱情可以记得很完美
他的样子已改变
有新伴侣的气味的气味
那一瞬间你终于发现
那曾深爱过的人(嗯)
早在告别的那天
已消失在这个世界
也许那一次见面
是生命给你机会
了解爱只是人所渴望的投射面
只是渴望会改变
他的爱已经不见已不见
那一瞬间你终于发现
那曾深爱过的人(嗯)
早在告别的那天
已消失在这个世界
那一瞬间你终于发现
心中的爱和思念
都只是属于自己曾经拥有过
曾经拥有过曾经拥有过的纪念
他妈的爱情,都让歌手给唱没了。
二饼见我半天没反应,一下子用他那满是腱子肉的胳膊揽住我脖子,用力夹住说:“别他妈装黛玉了,你想把自己给葬了?哥带你去个好地方,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人生赢家,什么叫生活。”
我被二饼夹住喘不动气,估计再不答应就直接可以拉到八宝山了,只好满面通红的连连点头。
我不是害羞,只是喘不动气、憋的慌。
三
酒吧里人声鼎沸,音乐像打了鸡血。
二饼拉着我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大声嚷嚷:“先来两杯超级玛丽,剩下的只要是酒,只管往这送,今天给我哥们送行,他马上就要面对新生活了!”
我没有搭理二饼,心里想:都忍者神龟了,超级玛丽有什么用。
我拿起酒自顾自的猛灌,他妈的和白开水有什么区别,失恋难得还能有丧失味觉的副作用?
二饼见我还是提不起兴致,叫了二个公主过来。
黑丝袜、超短裙、胸前波涛汹涌,二饼一副色迷迷的样子拉过一个就要啃,我却提不起一点兴致。
二饼推推我,说:“你他妈阳痿了,失恋又不是被煽,咱故宫已经变成博物院,可不收太监了!”
两个姑娘豪爽的放声大笑,一个大眼妹伸手就要向我“党中央”掏,咱失恋不失身,我赶紧躲。
姑娘见我没有反应,就知趣的给我倒酒,我接着一杯一杯猛灌。
二饼早就来着一个姑娘到洗手间干好事去了,留下的姑娘显得很不耐烦,两条胳膊和白晃晃的大腿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我要的是爱,不是性,你们不理解我。”我嘟囔着。
也许是姑娘彻底烦了,不知所踪,只有我烂醉如泥还在灌酒。
“不行,我要走,我要去找麦穗,我要告诉她,我是多么的爱她。”我摇摇晃晃的向外走去。
走到门口,一下子撞到人身上,我已经懒得说对不起。
那个揽着姑娘的人一下子拎住我领口,带来的姑娘冷眼旁观。
“打我一顿也好,让我知道这不是梦。”心里想着,我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男人在这个时候都有表现欲,展现他的雄性荷尔蒙是多么浓烈,不出所料的,“啪”一巴掌狠狠扇在我脸上。
我没有感觉到疼,只是鼻孔里有红色液体流出来。
我斜着眼睛瞪向那个人,一眼却看到那颗痣,那颗抢走我麦穗的痣。
我自然的向旁边看了一眼,那个姑娘不是麦穗。
热血一下子冲向我的头脑,抓住那个人袖口,狠狠的问:“麦穗呢?你既然和麦穗好了,怎么还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那个人哈哈大笑,然后说道:“你管我和谁在一起,你说的麦穗是碧海大厦那个吧?看来你眼光不错,那是我炮友,床上功夫一流,现在玩腻了,怎么着?”
我没有说话,拿起旁边桌子上的酒瓶,狠狠砸在那个家伙头上。
血,让我有点兴奋。
四
醒来的时候,麦穗和二饼都在,戒指也在。
我想动,却浑身疼。二饼告诉我,三根肋骨骨折,额外赠送一个鼻梁骨。
麦穗还是那样的可爱,她来看我,什么都不用说,静静的就好。可以看出她对我的心疼,这一架没有白干,值了。
我有很多话要对麦穗说,我要告诉她真相,那个男人是骗子,只有我是真的爱她的。
我亟不可待,眼睛都快瞪瞎了向二饼使眼色,可二饼无动于衷。
麦穗以为我要撒尿,转身就要走。
“不要走!”我沙哑的吼道。
也许一个转身,就是一辈子,不能让麦穗走。
我应该怎么向麦穗说,我正在思考这个问题,麦穗的手机响了。
麦穗拿起手机,一脸甜蜜。
“亲爱的,怎么了?”
“我在看一个朋友,他受伤了,需要人照顾,晚上就不过去了。”
“不准说他是傻逼,他是我朋友。”
“好了,先挂了,改天再去你那里。”
我无法忍受这个,直勾勾瞪找麦穗的背影,也许这个时候,我很恐怖,眼睛里一定布满血丝。
麦穗一个转身看到我的样子,以为我疼的忍受不了,着急去喊护士。
可她哪里知道,是我的心疼。
五
有时候时间很快,快到断了的骨头都能愈合;有时候时间很慢,慢到不管过去多久,心里总是忘不掉一个人。
我的骨头好了之后的四个月,麦穗失恋了,她自以为的失恋。
那个人一下子从麦穗的世界消失,微信、电话、以及那间熟悉的公寓,都找不到。
麦穗见到我,失声痛哭。
吹着鼻泡向我诉说她是多么爱那个男人,她给那个男人买纯棉平角内裤;像个小妇人一样收拾房间,做好晚饭等他回来……
我的心很疼很疼,一下子抱住麦穗。
麦穗没有挣扎,只是我脖子里的戒指,硌的我生疼。
我想了千百次的强吻,机会一下子就来到了面前,我要不要吻下去?
我不忍心,我的傻姑娘,我的爱人,你怎么就这么傻?
我记得那天,我们抱了好久好久,直到那座大厦上没了夕阳的影子。
又过了四个月,麦穗成了我的妻子。
我没有告诉她那个男人的事情,她也没有再提起他。
只是二饼不再喊我哥们,每次开口,总是以傻逼开头。
看来古人诚不欺我,酒肉朋友不可交。